云意还在踟蹰,澹台桢已经将她拉起来:“走,去瞧瞧。”
“郡王,妾身——”
“怎么,走不动?走不动我抱你去。”
云意悻悻住嘴,然而走到半路,澹台桢还是嫌云意走得慢,将她横抱起来。月光地落在他的面容上,更显三分清贵。一双眼睛幽幽的,像是要把云意的灵魂都看穿。
云意偏过眼睛,埋首在他肩膀上。澹台桢恶意地在下面捏了一下,引得云意尖叫。
这声音在空旷的夜里尤为明显,前头提灯引路的下人们越走越快,渐渐没影了。
云意羞愤欲死:“郡王,您干什么呀!”
澹台桢痞痞地斜睨她:“你生气的时候更美了。”
云意紧咬下唇,这人死过一回之后。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不仅把两人之前的龃龉抛之脑后,行事还更为肆意。
澹台桢看着云意气鼓鼓的样子,畅快地笑出声:“小意,我允你气我,恨我,恼我,但是,你,我娶定了!这郡王妃的头衔,你不要也得要。今后,你的名字将和我的名字,并排列在族谱上,永不更改!”
云意心神俱颤,柔柔的眼波里都是破碎的残影。她隐隐觉得,有什么事脱离了预料。澹台桢眼中,话语里满满的霸道意味,再这样下去,她也许要时时刻刻生活在澹台桢眼皮底下,连出府都变得困难,谈何离开?
“郡王,妾身不值得你如此。”云意落下一行清泪:“您应该听公主的话。”
澹台桢吮走她的泪:“别自欺欺人了,我娶别人,你不难过?云意,你比你想象的,更爱我。”
这句话几乎令云意承受不住,她不想承认这是真的,可是当梦中的人都为澹台桢哭丧的时候,她的心痛做不得假。她梦醒交错时流下的眼泪,也做不得假。
她终究是爱上了这个踏碎她国土,踩低父兄脊梁的男人。
云意的惊惶和无措令澹台桢倍感怜惜,他索性把云意放在近旁的石桌上,握住她的肩膀,令她正视他的双眸。
“小意,我明白你的痛苦和彷徨。我们生来敌对,你嫁过来更非自愿,我们的开始,充斥着强迫与挣扎。但此刻我明明白白地剖开我的心意,交到你面前。你也把你的心,完完全全给我,好不好?”
“我是云氏之女。”云意的笑脆弱如易碎的琉璃:“我的父兄,还依旧在守着虞国的城池。我爱你,是我的罪过。若你真的明白我,就不该说这些诛心之言。身子你只管拿去,等你厌倦了,请你看在我曾经侍奉一场的份上,放我回家。我想家了,很想很想。”
话音刚落,宽阔的怀抱拥紧她,力度大得几乎要揉碎她的骨头:“从得到你的第一天开始,我就不可能放手了。你生是我的人,死后与我同穴。你想家,我以后会陪你回去。我是你的夫君,合该拜见你的父母与兄长。”
温存的话却令云意悚然一惊:“你是什么意思?你又要开战了?”
澹台桢抬起她的脸,毫不避讳自己的野心:“两国只有一统,才会止戈。到时候,无论虞国人,温国人,都站在一片国土上,难分彼此。你也不用在心里戴着有罪的枷锁,将我推开。”
云意呆呆地看着她,泪珠零落如雨。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一剂猛药
澹台桢抵着云意的额头,继续说:“你们虞国内政如何,你也是清楚的。儿皇帝不知事,朝政由外戚把持,早就烂透了。如今又起内讧,风雨飘摇。我不必起战,只待他们相互消耗,再收渔翁之利。到时候便可以最小的伤亡,收服虞国。
你的父兄,早已不尊皇命,独守二州,就差自宣为王了。我向你保证,只要他不支援虞国朝廷,一统之后,我会请求圣上,册封你的父亲为异姓王。到时候,你可堂堂正正地,与云将军团聚。”
“最小的伤亡,还是沾着我们虞国人的血啊。”云意叹息:“我好累啊,澹台桢,我真的好累啊。”
澹台桢感知她气息渐弱,迅速从她贴身的荷包里取出药丸给她服下:“云意,今日我们到此为止。”
这一番谈话耗去了云意太多心力,她疲惫至极。但澹台桢愿意把心中所思所想和盘托出,她又觉得有些感动。
可惜,她心怀秘密,对不起他的坦诚。
月光静静地照着相拥的两人,时光潺潺如流水。
云意睡了过去,浮莲池边的昙花,到底没有赏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