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姑,我不缺镯子,拿下去罢。”
“哎,好。”梅姑使个眼色,立刻有伶俐的小丫头上前把玉镯全都端走。
云意的目光随后落在一排排玉簪上,定在了一处。那是一支粉玉桃花簪,花瓣皆用玉雕成,一朵盛放,一朵初绽,一朵含苞。
梅姑何等眼力,几乎是云意目光落定的时候,就捧了簪子过来给云意细看:“夫人,您看,这簪子后头还留了一个孔,可以挂流苏、珠串等饰物,常换常新。喏,还有靠边的那两支,也是花簪,都很漂亮。”
云意点点头,接过簪子,梅姑转身拿过菱花镜:“夫人试一试,桃花簪衬桃花面,再合适不过了。”
丛绿暗暗叫好,难怪这琉璃坊能做这么大,每个管事都如梅姑这般,谁的钱能留得住。
云意瞧着镜中的自己,很是满意:“这支簪子多少钱?”
梅姑笑眯眯伸出三个手指。
丛绿睁大眼睛:“三两?”三两放在普通人家,都可以富裕地过几个月了,琉璃坊这是在抢钱么?
梅姑摇摇头:“三十两。”
这下连云意都皱眉了,正要开口,却见雅间门开了,门口出现一个熟悉的人。
“司南,你怎么来了?”
司南一进门便瞧见满地的珠宝首饰,眼睛发花,定了定神才说:“属下有事禀告。”
梅姑会意,径直领着小丫头在外后候着,留他们自己人说话。丛绿撇撇嘴:“这么放心,也不怕首饰少了。”
云意笑了笑:“拿上来多少件,她心里门儿清,待会儿扫一眼便知道。何况,能坐在此间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家,不会做出这等眼皮子浅,有损名声的事。”
丛绿恍然。
司南从腰间掏出一把银票:“郡王妃,郡王爷得知您出来逛街,特特命属下送来银票,这是三千两,您点一点。”
丛绿咋舌,郡王好大的手笔,姑娘第一次出街,就给这么多?这下别说是粉玉桃花簪了,就算镇店之宝也买得。
云意只是抿出浅浅的笑纹,让丛绿收了:“多谢郡王了,还专门让你跑一趟。”
“这是属下分内之事,若郡王妃没有别的吩咐,属下就先回去了。”
“嗯,回罢。”云意的目光,又落在了首饰上。
出了雅间,司南提醒了护卫们几句,便匆匆回府向郡王复命。他一见女人的东西就头大,还好郡王妃没让他留下来,要不然他非头疼不可。
回到府中,澹台桢在书房运笔如龙,淡淡地问:“郡王妃可说了什么?”
“说多谢郡王。”
“还有呢?”
司南心头一跳,顿觉不妙:“没,没了。”
笔下一顿,斗大的墨点落下,好好的一幅字,就像白面书生忽地长了一个斗大的黑痣,全毁了。
“没了?”
司南咽咽口水:“没了,真没了。”
澹台桢顿时阴云密布,将笔一搁,大踏步走了出去。司南心中忐忑,在跟与不跟之间犹豫了几息,最终还是跟上去。澹台桢先去花园的凉亭里坐了三刻钟,然后顺着花园去垂花门转了一圈,最后又回阁楼,坐在了一开始练字的那张椅子上。
“什么时辰了?”
“啊?”司南挠了挠头:“刚到酉时,郡王是饿了么,要不要吃些点心?”
“才酉时?”澹台桢英挺的鼻子皱了皱:“崔崐那边,可有消息了。”
“无,若是顺利,崔崐半夜抓到人,明日就会回来了。”
“嗯,下去罢。”
“是,郡王。”
澹台桢身后的书架林林总总,他随意抽一本出来翻了翻,最终还是搁到桌上,嘟囔:“两个时辰了,怎么还未回来。”
夏日昼长,云意交付银两的时候,天还未擦黑。梅姑捧着一叠银票,笑得见牙不见眼:“多谢夫人照顾琉璃坊的生意,若是夫人下次再来云泽郡,梅姑给您打八折。”
丛绿眼见着天色暗了,楼外隐隐传来饭菜的香味,随口问了一句:“你们隔壁的酒楼,出不出名?”
梅姑做成一单大生意,心情极好,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咱们琉璃坊隔壁就是望云大酒楼,里面最出名的有白玉翡翠,蜂蜜熊掌,蜜桃乳酪,海鲜烩、蛤蜊蒸蛋等等。此外还有不少陈年佳酿,花茶果酒,夫人先头喝的茉莉花茶,就是从望云大酒楼拿过来的。
除了望云大酒楼,还有响水街的拾光小筑,茶点尤绝,郡中女眷最爱去,再就是海边的潮汐阁,连海外的吃食都有,可以图个新鲜。
如今正是用膳的时间,客来客往,络绎不绝。夫人若是想去望云大酒楼,梅姑倒可以与掌柜说,单独留出一件厢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