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稳而有力。
云意几乎瞬间判断出了脚步声的来处,转过身去:“澹台桢!”
澹台桢停住脚步,站在阴影里,静静地看着她,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云意提起裙摆跑过去,扎进澹台桢的怀里:“你如何来的?”
一声轻哼从头顶传来:“见到故人,还记得我?”
云意不觉笑了:“醋劲儿真大,与哥哥有嫂子,我有你。”
澹台桢不答话了,云意觉得奇怪,正要抬头看,却发现男人的身影正在变稀变薄。云意急了,伸手去捞,只捞到了一抹暗色。
“澹台桢!”
云滟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坐起来:“姐姐,你在叫什么?是要喝水么?”
“呃——”云意回过神来,把云滟按进被窝:“我自己起来倒水,你睡罢。”
“唔。”云滟顺势躺下,不一会儿就睡着了。云意笑了笑,起身随意披上外裳,坐在半开的窗边。
幽幽杏花香入鼻,带着浸润夜色的冷。云意推开窗向外望去,天已透亮,白杏树在晨光中,已绽出许多花骨朵儿。
闭目轻嗅,花香丝丝缕缕,丝线一般绵延。云意忽然想起南都捧雪居里的白杏,上次澹台桢来信,跟她说他住进了捧雪居,嫌弃她的帐子旧了,颜色不好看。云意想象着他在躺椅下喝茶的样子,他们也许在不同的地方,浸润着同一种花香。
花香,连着思念。
云滟被云意唤醒的时候,还不愿离开温软的被窝。后面想起今日是欧阳清怡要搬出去另住,才一骨碌爬起来。
两姐妹梳洗过后,自去找欧阳清怡。欧阳清怡站在门口与云镝说话,云镝看见两姐妹过来,轻咳一声就要走开。
云滟叉腰:“大哥,我是鬼么,怎么见我就跑?”
云镝不理她,加快了脚步。云意笑道:“大哥莫燥,怡姐姐这一走,你们要大婚当日才能见面了,多说说话是好的。”
“我已说完了,劳烦两位妹妹多过去陪陪她。”
“好呀。”云滟挤挤眼睛:“有什么好处?”
云镝翻着白眼,扭头就走,很快转过拐角,不见了。
“姐姐,怡姐姐,你们看看他!”云滟不满。
云意捏她的脸:“还不是你这段时日打趣大哥太狠了,他才见你就绕路。怡姐姐,要出门了么?”
欧阳清怡含笑点头:“行李已经先让下人搬出去了,我就拿一个贴身的包袱就成。”
于是三人说说笑笑出了门,一起登车去欧阳清怡的新宅子。
因着云家看中这门亲事,所以在城中的另一端选了处宅子给欧阳清怡暂居。以便大婚之时十里红妆,铺开排场游走全城。从云府到新宅,马车足足走了一个时辰。
云滟迫不及待地下车四处看,很快转没影了。云意帮着欧阳清怡归置各个屋子的物件,不知不觉忙了一个上午。
欧阳清怡看天色不早了,便说:“你们留下来吃饭罢,我让厨房煮几个你们爱吃的菜。”
云意点点头:“那我叫人传信回府,说留在这儿用午膳。姮儿也不知去哪儿了,一早上没见人。”
欧阳清怡笑笑:“也许在哪个亭子里睡着了呢。”
“我去找找她。”
“好。等会儿我让下人去叫你们用午膳。”
别了欧阳清怡,云意沿着□□一路寻过去,都没有找到。于是叫来一个丫头问:“见到二姑娘了么?”
丫头回答:“二姑娘听说巷子口有一家酒酿汤圆特别好吃,兴兴头过去了。”
“真是孩子心性。”云意笑着问了店铺的位置,出门往巷子口走。
巷子古旧了些,平淡却不失烟火气。路旁有踢毽子的女孩儿们,笑得如风铃一般清脆。不远处就是巷子口,几家卖吃食的小店挨在一起,屋顶袅袅地升着炊烟。穿着石榴红裙的云滟,就坐在其中一家店的小桌边。
云意正要过去,忽地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姑娘——”
云意循声望去,丛绿穿着平民的蓝靛粗布裙子,头上包着淡青色头巾,后面还背着包袱,看起来是要离开的样子。
“丛绿,你来和我道别么?”
半月前,丛绿决定和澹台怀瑾一起离开,云意便给了她卖身契,放她出府。离开的那日,丛绿抱着云意哭了许久,眼睛都肿了。澹台怀瑾在一旁想劝,却不知如何劝,急得抓耳挠腮。
今日,澹台怀瑾是要带丛绿离开明州了?
丛绿点点头:“姑娘,我休息了这些日子,胎相已稳,大夫说可以上路了。请姑娘日后多保重,凡事不要多思多虑,多靠别人少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