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狠下心朝着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开枪。
十一拍手催促:“快点,射她。天呐,你不会有什么克隆人人权问题吧,她不过是你的备用器官库,以防你以后要给人捐点眼角膜、肾脏什么的,要多少有多少。”
林苓的手指不由自主地颤抖,新生的右臂不断下滑:“你休想,我不会如你所愿。”
再一次,林苓做出了和上一次相同的举动。
只不过这一次枪声响起后,没有子弹从枪□□出。
十一失望地叹气:“我给过你机会了,两次,但你总是不珍惜。今天必须有人要死,十颗子弹,十条人命。否则你永远吸取不到教训。”十一松开左手,金属子弹叮叮当当掉在地板上,声音清脆,四处弹跳。
*
林苓被押到监控室。
“你离开下江营地很久了,应该很挂念那边的情况吧。”十一拉开椅子坐下,在密集的小屏幕里寻找着,“公司在每个营地附近都放置了微型摄像头,有助于统一管理。让我们来找找看……下江、下……好了,它在这里。”
点击,放大。
当林苓被困在地底不知春秋时,地面上春天已经悄然降临,春暖花开,万物复苏。
万物指——虫子。
尽管林苓在离开前已经着手处理尸体,但效果微乎其微。
惊蛰过后,春雷乍动,掩埋在浅土层的虫卵大量孵化。
异化后的巨型蝗虫遮天蔽日,将耕田里新发的嫩苗啃了个一干二净;上下颚片锋利如刀剑,所过之处就是钢筋水泥也变得坑坑洼洼;长满锯齿的足只是轻轻一碰,便能轻松切开人体皮肤。
伴随雨水降下的红线蚂蟥有手指粗细,十来只就能将家畜吸得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
更严重的是位于上游的化工厂。在经历了一个冬春交替后,结冰——化冻,一胀一缩,管道破裂,原料泄露,化学试剂顺流而下,将河水染成触目惊心的暗红色,恶臭熏人,无法饮用。
“我不得不提一嘴,公司最引以为傲的真随机系统。”十一靠在椅背上,语气平常,甚至带上了几分炫耀的意思,“稍微懂点编程的都知道,所谓的随机系统都是伪随机。那些由程序生产的‘随机’结果都是基于算法得到的,真随机性只存在理论。
但是我们要如果保证那些技能打出的伤害、暴击率、每一天的难度等级,甚至是每一次暗骰结果都是‘真随机’呢?毕竟游戏就是要‘公平’嘛。
一开始公司花大力气造了个智能AI,给它取名42。我不喜欢这么名字,偶数听上去像5一样又笨又蠢。我的预测没错,这个蠢东西在工作的第一天就开始偷懒。后来,公司总算是找对了方向,世界上最无序最混沌的存在——八个月大的婴儿,它们的一切行为都无法被预测。”
第一个玩家站在高台向下射击,残血的独眼巨人只要再射中一次就能被彻底消灭。
婴儿骰手丢出骰子,1d20=8/10,失败。
独眼巨人挥起手中的长柄石斧挥向高台,木质的支架坍塌,第一个玩家被掉落的木桩刺死。
第二个玩家准备翻墙逃跑。
婴儿骰手丢出骰子,1d20=1/5,大失败。
第二个玩家从墙上跌落,摔断了脖子。
第三个玩家正在与地精决斗,他举起了剑。
婴儿骰手丢出骰子,1d20=9/10,失败。
剑浅浅从地精手臂旁擦过,愤怒的地精用牙撕烂了第三个玩家的脸。
第四、第五、第六……
直到第十位玩家。
林苓看见纪望婋的脸出现在屏幕上,瞳孔瞬间收紧。
营地的光罩裂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黑压压的蝗虫趴在裂口上发疯般啃食着光罩,裂纹逐渐蔓延,从最初不到一公分的长度延展到能通过一个成年人。
附近的玩家全数阵亡,只剩下纪望婋苦苦支撑。
婴儿骰手丢出骰子,1d20=20/20,大成功。
林苓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哇哦,熟人?”十一调笑道,“因为是认识的人所以不希望她死,前面的陌生人死掉却没有关系。”
林苓深吸一口:“你在偷换概念。”
十一看着林苓继续:“你别忘了,这些人本来不应该死的,全是因为你不愿意杀死你的复制品。而现在,你又在因为你的朋友没死,而另一个陌生人即将代替你的朋友死去而庆幸。哇,你比我想象得要虚伪得多。”
“事情不能这样发展,你是在接受惩罚。除了‘公平’以外,我必须再教你一个词。”十一伸手抹掉了屏幕上的数字,骰子重新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