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浑身衣物被灼烧,就连双手的燎起水泡的商凭玉,有些诧异。
“你。”她有些不知该怎么说出口,缓了缓才又继续问,“你进去是要救我?”
商凭玉没接话,他唇角干涩起皮,双眸晦暗无光,只一动不动看着她。
容消酒没见过他这般反应,微挑眉,扬脸朝他摆摆手。
“商…”
“带容姑娘回汴京。”
不等容消酒继续开口,商凭玉拂袖转身,边走边吩咐。
容消酒跟上他的脚步。
这次,容消酒与卢刚同乘一匹,商凭玉面色沉静,就像第一次见着他时那般沉着冷峻。
两人一路无话,直到到了汴京。
一行人去了商府,商凭玉率先下马,此刻他的衣衫依旧凌乱,甚至连鬓发都散乱,却丝毫不减他少年意气。
他走到容消酒马前,亲自扶她下马。
容消酒端坐马上,低头看着那只骨节分明却用纱布包住半截的手,微微一愣,只一瞬还是伸出手与他回握。
这次他的手不似以往那般冰冷,带着温热,却总觉没曾经那双冰冷的手热情。
容消酒正思索着,跟前人开了口:“姐姐随我来。”
他语气平和,没有生气,更没有柔情,只多了几分客套。
说完,他放了手,颇有礼的抬手做请状,示意容消酒先行。
两人一同去了商府。
待到了前厅,商凭玉先是吩咐人带容消酒去梳洗。
自己则去了千秋阁。
不知过了多久,容消酒已然梳洗打扮好,刚坐在一旁点茶,门外出现商凭玉的身影。
她执着茶筅只随意瞥了眼门外,正好与商凭玉四目相视。
这次两人都没有闪躲,商凭玉露出温和一笑,一次不带任何恨意或是爱意的微笑。
“姐姐等久了。”他说着,将手上抱来的锦盒放到她面前的桌案上。
容消酒诧异,却没先开口。
直到这人先是从袖中掏出一封信交予她。
容消酒接过,信封之上赫然写着和离书。
看到和离书她有些愣神,一时间竟顿在原地。
“这盒子装着姐姐曾经遗失的几百两银票,还有一些你我和离后该平分给你的家产。”
容消酒看着他,这人没抬眼,纤长睫毛低垂着,遮住眼底情绪。
容消酒依旧无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不知怎的,她心口有些难受。
见她不说话,商凭玉转眼看她,俊脸依旧带着笑:“恭喜姐姐,解脱了。”
是啊,解脱了,终于不用再被他缠着了。
说完,他转身离去,“若姐姐要去寿州,我会派人护送你过去,日后不会再有人逼迫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
容消酒不知他受了甚刺激,直到府中人将在卢刚那处听说商凭玉杀齐国公一事,告知于她,她彻底坐不住,想去问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刚入千秋阁,阁内对她的到来十分诧异,却只一瞬,便收回眼,沉声问:“姐姐可是有事?”
容消酒走将进去,问他:“据说你杀了齐国公。”
商凭玉坐在案边,头都没抬的“嗯”声。
“你冲进火场只是为了救我?”
商凭玉闻声,从书中抬起眼,他轻轻一笑,眼尾上扬,颇有一种少年意气。
“还能为什么?”
他说的随意,说完便再次低了头。
容消酒深吸口气,“那,好吧。”
话聊到这里也没甚好说的,容消酒识趣离开。
次日,她便收拾好行李前去寿州。
随行的是卢刚和一众犀甲军,并没见着商凭玉身影。
容消酒环顾四周,没瞧见那人,遂即上了马车。
这次翠羽同她一道去寿州。
有翠羽的陪伴让她暂且缓解心头那没由来生出的憋闷。
马车行驶过京郊,忽而下起雨来。
一路上颠簸的厉害,直到一棵树倒下,直接惊了马车。
只听一声长嘶,马车似箭一般地朝前飞驰而去。
坐在马车上的容消酒撩开车帘,眼见着马要撞向前方的石山。
有白颠马自身后奔来,马上的人飞身而下,骑在驱车的马儿身上,在即将撞到石山时刹住车。
容消酒看着那人背影,显然这人也有些尴尬,不愿转过身来,看她一眼。
在他翻身下马时,容消酒还是叫住了他。
“你,你来干嘛?一直跟着我们?”
那人转身,面上端的冷静自持,语气却带着几分委屈:“姐姐放心,不会再跟了。”
容消酒闻声,心头泛起一丝愧疚。
“多谢,若你有空,还是跟着吧。”
商凭玉没回头,甚至也没答话,只是走路时脚步轻盈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