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
他语气不容置喙,随侍不敢再说话,纷纷站起身,为他让路。
商凭玉去了刑讯室,内里潮湿阴暗,四下散着刺鼻难闻的血腥味。
他却爱极了这气味,只要闻着身体血液就忍不住翻腾起来。
待到死囚被带进刑讯室,商凭玉正坐在中央太师椅上。
他单手托腮,见人来,朝狱卒摆摆手,示意他关门离开。
狱卒见怪不怪,他不是没见识过商凭玉的狠辣,一旦被带进刑讯室的死囚,必死无疑。
室内,两个死囚孑身站在原地,颤巍巍看向不远处站起身的商凭玉。
“本王允许你们还手。”商凭玉说着,迈步走上前。
*
约莫半个时辰,商凭玉拉开了刑讯室的门,他手拿巾帕擦拭着指尖上的血。
“清理干净。”他丹唇轻启,眼眸仔细端详着还未擦净的手。
狱卒弓身颔首。
早候在一旁的几个随侍跟着商凭玉离开。
他们都清楚,他们家主子这是气极了,才会来这牢狱靠杀死囚纾解心情。
只见面前人掀眼,又恢复以往的清冷神色。
“进宫吧。”说话时,他语气都沉静下来,没了刚过来时的盛气凌人。
几个随侍暗地里松一口气,看来是情绪缓和了。
*
平夷大道驿馆内。
容消酒扶着梁照晨上了二楼,却与梁鸣撞个正着。
“父亲。”
梁照晨垂下首,率先开口。
梁鸣“嗯”声,视线落在容消酒身上。
“父亲,这位便是那霜桐居士。”
梁照晨见四下无人,遂直接将容消酒真实身份说出口。
话罢,将容消酒往前推了推。
容消酒顺势敛衽作礼。
梁鸣眼前一亮,肃穆的神色缓和下来,“不想竟是霜桐居士,当真是年轻有为。”
他一直以为这霜桐居士是位大气磅礴的男子,不曾想竟是这文文弱弱的女娇娥。
心底涌上一层复杂心绪,不知是对霜桐居士并非男子的失落,还是对霜桐居士是这般好模样的女子而震撼。
或许两样都有。
梁鸣一来,亲自将梁照晨扶进房间。
房内也只剩这父子二人。
“这霜桐居士竟是女人?”
“区区一个女人竟能画出那般大气舒展的画作。”
梁鸣嘴上不停嘀咕。
梁照晨温和一笑,语气恭敬,却隐约带着几分辩驳:“自然,霜桐居士贵为女子,画技却远超诸多男子。”
梁鸣点头附和,虽说对霜桐居士是女子一事心有芥蒂,却也不得不承认其画技之精湛。
“如此也好,女子可比男子好摆布。只要你多献殷勤,不愁霜桐居士不入我梁家门。”
梁照晨不着痕迹地轻笑一声,女子好摆布。
谁说女子好摆布的。
若是好摆布,他还会落得这副模样?
不过面对自家父亲的话,他也不好多反驳,只抄手一礼,乖乖称是。
“趁着为父也在,便助你早日挽住霜桐居士的心。”
梁鸣边说边撩袖,颇有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梁照晨心下冷嗤,助他?不对,是助整个梁家。
他父亲一向没甚好心,不然他被商凭玉当众鞭打时,怎不见出现。
梁照晨早对这人没甚期望,自然也不会因为父亲没有替他出头而黯然伤神,他亦不需要父亲那虚假的聊胜于无的帮助。
*
天色烧熟了太阳,淌出漫天霞光。
驿馆徐徐点起灯盏,照得整个高楼气派非凡。
商凭玉乘马停在驿馆外。
早有守门人前来迎,十分顺利的上了二楼。
室内除齐国公外,还有容消酒、梁鸣和梁照晨。
商凭玉像是没瞧见坐在一处的容消酒和梁照晨。
扬着得体地笑与齐国公攀谈,临说到梁照晨父亲,他轻笑一声,问道:“不知这位是?”
梁鸣呵呵一笑,他亦知晓商凭玉是个不能得罪的主儿,处处端的谦和有礼。
“回王爷,草民寿州鹿屿书院梁鸣是也。”
商凭玉挑好了眉头,“梁公子的父亲?”
听到商凭玉提起自家儿子,梁鸣忙颔首附和:“正是正是,难为王爷还记得犬子梁照晨。”
梁鸣此时对梁照晨与商凭玉的恩怨,全然不知。
就连霜桐居士便是商凭玉妻子一事也不知晓。
商凭玉唇角勾出一抹笑:“自是记得清清楚楚,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梁照晨站一侧抿唇不答话。
他被商凭玉当众用刑,他父亲没站出来说情也便罢了,如今竟还与商凭玉攀谈起来。
梁照晨只觉耻辱,心口不由得憋闷,深吸一口才缓过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