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惠妃已经去了钟粹宫。”苏麻喇姑悄悄进来,靠在她床边轻声道。
“嗯。”太皇太后轻轻点头,手中的碧玺珠串不停拨动,发出清脆的微响。
“只是…”苏麻喇姑犹豫间,就见太皇太后眉头一蹙,怕她气大伤身,连忙道,“皇后这一病,皇上不知是否会起疑心?”
皇后一向身体康健,好好的怎么就病了呢?
太皇太后手中划动的碧玺微顿,复又恢复了原有的速度,只听她声音有些暗哑:“宫务操劳,病一病乃是常事,纵有疑心,这些御医也瞧不出什么。”
那药是前朝密药,还是大清打进来明朝皇宫的时候无意中得来的,药方也早已失传。
苏麻喇姑见太皇太后声音有些不对,忙端来茶盏:“格格喝口茶吧。”
见太皇太后喝了茶,苏麻劝道:“格格还是要少操心,保重身体才是。”
太皇太后叹息道:“哀家的身体自己知道,也只是熬日子罢了。”
如果不是担心自己死后马佳氏生乱,她也不必做这个恶人。今日马佳氏吃了那糕点,就算只是微量,也足够她缠绵病榻虚弱而死了。
等太子娶了妻,马佳氏也不在了。
如此算来,董鄂氏家世出众,性情又端庄贤淑,可堪为国母。小钮祜禄氏纵使有一位贵妃姑姑,却是侧福晋,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太子后院和平,大清也安稳万年。
而恰在此时,掌宫太监匆匆进来:“禀报太皇太后,钟粹宫传来消息,皇后吐血了,已经宣了太医。”
“什么?”太皇太后顿时坐起身,动作太急导致气喘不匀,额头眼看冒冷汗。
苏麻赶紧扶着她顺气:“格格别急,奴婢这便去打听消息。”
“等等。”太皇太后按下苏麻,“哀家病了,消息总是闭塞的,你晚些去。”
苏麻也冷静了下来,吩咐掌宫太监:“你命人悄悄打探,有消息立即来回复。”
掌宫太监应声退下后,太皇太后依旧有些心神不宁,半晌道:“你说,马佳氏这是怎么了?”
以马佳氏对后宫的掌控力,莫非还有人能对她下手不成?
苏麻思索片刻,道:“若皇后当真中了他人的算计,那惠妃….”她此时可就在钟粹宫,还拿了有毒的糕点。
以惠妃的胆量,只怕会不打自招。
太皇太后闻言,却道:“若惠妃还顾念恪靖一分,便知道该怎么做。”
言下之意,就是让惠妃自尽了。
“是。”苏麻知道这件事要她去办。
慈宁宫得了皇后出事的消息,乾清宫和毓庆宫自然不会更晚。
此时的钟粹宫中,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气息。太医在屏风外战战兢兢跪了一地,殿中摆着好几个冰盆,太医却个个额头冒汗,神色仓皇。
只因皇后中毒了,太医院几乎所有太医都在这了,却依旧看不出皇后中了何种毒。皇上已经发了话,若治不好皇后,就要太医院陪葬。
隔着一道百鸟朝凤的屏风,此时清音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康熙和太子都神情焦灼地围在清音床边,看最后一个太医诊脉。
只是太医院大半的太医都束手无策,这个太医会是例外吗?
不知过了多久,太医终于号完了脉,又仔细查看了青瓷碗碟中被切成小块的百合酥,神情凝重地起身回话:“启禀皇上、太子殿下,依微臣看来,皇后娘娘应当是中了一种名唤牵机的毒。”
“可有解药?”终于听见了不一样的答案,康熙眼神微亮。
“这…”太医跪地道,“皇上恕罪,牵机乃前朝密药,药方早已失传。”
“朕命你们制出解药。”康熙眼神一厉,“全力救治皇后。”
这些太医常年侍君,为自保诊脉开方一味保守,他就是怕他们如此害了皇后,才发狠话让他们陪葬。
“微臣遵旨。”太医们也知道今日必须尽力救皇后性命,不敢藏私,聚在一起商议药方。
康熙又回头看了清音一眼,交待胤礽仔细照看,就大步出了内殿。
“把贱人带上来。”康熙坐在上首,命人把惠妃押进来。
自皇后吐血开始,惠妃就知道有这一刻。只是她不能承认,她还有恪靖,还有母家,谋害皇后可是要诛九族的。
惠妃想到这里,捏紧了袖口中的荷包,这是刚刚慈宁宫传过来的,恪靖的贴身之物。
想到这里,她自嘲一笑,抬头时一脸凄楚跪地痛哭:“皇上,臣妾真的没有害皇后,也不知皇后为何会吐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