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动动脑子想清楚,自己该护着的到底是谁。”
独夏话音刚落,再度朝着蒋玉杀来。
他最恨的就是这鸠占鹊巢还要装作无辜可怜的外来者!
蒋玉深知自己躲不开,不禁按住了自己手背上那暗色的咒令,天道给予他的神颂…只是为了封住他的嘴,还是在关键时刻能保他性命?
指尖倏然一烫,蒋玉紧张地咬住了下唇。
然而那热度很快又散了去,因为季凌纾再次拦下了独夏。
独夏往后翻了两步,面色不善地盯着季凌纾,忍不住骂道:
“执迷不悟,愚蠢至极。”
比起他季凌纾已经够幸运了,只要杀了这有自己身躯的野鬼,兰时仙尊就不会被取代甚至消失了,他竟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护他保他!
“冲动的蠢货是你,下次我才懒得再救你!”
季凌纾咬牙切齿地瞪了独夏一眼。这疯子喊打喊杀前就不能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吗!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要是独夏的刀敢碰到蒋玉的命门,天道一定不会坐视不理。仝从鹤他还勉强拦得住,要是独夏惹恼了天道,谁来也救不了他。
更让他心烦意乱的是,经独夏提醒他才恍然意识到,江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在这殿中了。
他没办法……
只要蒋玉在身边,他就无法控制地,“看不见”江御的存在。
第78章 堕薮
城宫往西十里地,繁华余尽,只剩平缓起伏的山丘,遍布碎竹。
巨大的白绒怪物坠入暮霭生出的深树之中,接着仝从鹤平稳地落了地。
“好了,把兰时仙尊放出来吧,”
仝从鹤勾起唇,敲了敲白乎乎庞大的身躯,
“他可受不了你掉毛。”
“咕咕呜。”
白乎乎被人嫌弃似乎有些不高兴,但还是听话地散开了坠在它身后齐人高的白茧,刚刚趁乱被它掳走的江御正安静地呆在里头。
白乎乎松开茧丝后,江御才不慌不忙地踏出来,拍了拍纶衣上的丝屑,平静地看向仝从鹤:
“国师家这位不是嗜食为非作歹之流么?怎么突然变了性子,这是打算把我卷来吞食了?”
听出他话里的揶揄之意,仝从鹤笑着耸了耸肩:“兰时仙尊说笑了。你若不愿意,谁也没本事把你带来不是吗。”
江御淡淡应道:“国师眼盲,又认错人了。”
这会儿旁边没别人,仝从鹤便也不再藏着掖着,只继续笑道:
“小生的心眼明净,一开始便未曾错认仙尊,只不过见仙尊似乎有难言之隐,才改叫了那位兰时仙尊。不过这几天观察下来,最看不清真相的原来是仙尊的爱徒……”
仝从鹤顿了顿,撇着嘴无奈笑着,伸出指头指了指天,同时也露出了自己手背上还未愈合的焦痕:
“上头那位在季仙君身上下的功夫可真不小,小生本想帮帮季仙君,却差点挨一记天罚呢。”
江御挑眉:“还想找我讨疗伤的灵草不成?”
要是以前他也就给了,只是现在处境尴尬,连冰玉剑都不认他,花坞里他的那些宝贝自然也都动不得。
仝从鹤失笑:“听仙尊的话,终于记起我是谁了吗?”
“天道封印了我大部分记忆,只剩几分印象,”江御停顿了下,“看样子你已经找到了独属于自己的修炼之道,进步神速。”
“那哪儿能和仙尊比,仙尊说笑了,”仝从鹤抚摸着又变回小狗大小蹭到了他身旁的白乎乎,“不过我还以为再见仙尊时,仙尊会厌嫌我是歪门邪道之徒。”
“修为既有在增长,就说明天道秩序认可你的修炼方式,我无权多言。”
江御说的委婉,但仝从鹤听得出,他心底里一定还是不认同的。
不过这也不怪江御,就连他自己,在第一次发觉通过让白乎乎吞杀作恶之人能够增长自己的修为时,都觉得大吃一惊。
常理认知中修仙者想要精进修为都靠除魔卫道,保护苍生信徒,才能积攒功德得以飞升,而他在做的却是屠杀人类。
仿佛平玉原里的万千苍生于他而言也只不过是修炼用的资源。
仝从鹤所作所为和独夏那样路见不平拔刀就砍并不一样,为了能够最快地提升修为,他甚至会有意培养恶徒。
就像三皇子那样,对于他的恶欲,仝从鹤会无边纵容,直到这口粮成熟。而期间被波及的无辜弱者,比如被活活溺死的思惠郡主,仝从鹤却并不会过多在意。
江御显然已经看出了这一点。
想到自他们进入都皇城,仝从鹤就在暗中助季凌纾抵抗天道,才让季凌纾鲜少再对着蒋玉一口一个“我师尊”,又念及许多年之前他与仝从鹤间曾结过的巧缘,江御思忖片刻,还是出言提醒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