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澜笑了笑,“我让近棋去查,只是为了心里有个底,毕竟那些东西不是别人的,被抢走了我同样生气,但此事发不发作,该如何发作还是要看母亲的意思。”
“你道她让柳妈妈送嫁妆单子来是真想让我去查?”
月芷抬头,目光中尽是不解。
也是,她要能想到这一层就不会把消息往廖氏那里传了。
千澜叹了口气,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廖氏此举,有帮她摸清吴氏到底搜刮了多少本属于她们的钱财的意思,也有敲打她,让她乖觉些的意思。
实话说昨夜和沈寂被赵千泠抓包以后,她不是没有进行深刻的反省。
赵千泠纵然话说的难听,但不是没有道理,在这个动辄礼义廉耻的古代,在这个将女性束缚的难以舒展眉目的封建时代,她做的这些事情,桩桩件件都很出格。
她是该收敛一些。
“你起来吧。”
月芷茫然的抬头,对上千澜毫无波澜的眼眸,立即又垂下头,想说点什么为自己辩解,却发现自己做的事情姑娘早心知肚明,口齿吞吐不知该从哪里辩起。
千澜望着她的样子,忽然觉得她和自己才奔赴职场时有些相似。
都很唯唯诺诺,小心翼翼。
千澜沉默了会儿,笑道:“或许你可以和我说,自己之所以会将这件事情告诉夫人,是怕姑娘一个人对付长房力不从心,出于担心才多了嘴。”
“这样我就不会怪你,因为我一个人确实对付不了长房。”
说到这里千澜有些怅然,她也不想对付她们,只是对于麻烦而言,她更加见不得大把的钱财被人掠夺。
这确实和她不争不抢的性子有些相违,但人生在世,总要有那么一些在意的东西。
不等月芷反应,她又道:“待会儿饭后给我找件厚实些的斗篷出来,我得去趟明和堂。”
廖氏就住在明和堂,离她这儿有些距离。
第195章 耳提面命
到了傍晚,停了不到一日的风雪再度席卷,跟在千澜身后拐过抄手游廊的月芷不由望着大雪面露担忧。
“姑娘,雪又下大了,若是一直不停到时......”
千澜抱着汤婆子在前面应她,携着风声有些忽近忽远,“若不停,便只能在母亲那儿凑合一晚了,怎么?担心母亲不愿意收留我?”
她话里的打趣让月芷红了脸,低声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千澜笑笑,并未应声。
或许是碍于身份,也可能纯粹是因为两人还并不熟悉,千澜和月芷两人的对话总这么忽然的起头,又忽然收尾。
明和堂内,廖氏正执笔,低头在案边描绘着什么,眉眼细致认真,让人不愿打搅。
千澜在门口拂去落在身上的雪,将将在她搁笔抬首时才走进去。
廖氏望着她笑,“方才就来了,为何不进来?”
千澜应声,“看母亲在作画,女儿不好打扰。”
说着探头去看,纸上浓墨重彩,是一副睡莲图。
廖氏似乎很喜欢睡莲,在珑汇时也曾养了两大缸子的睡莲。
“来了就坐吧,傻站在那儿。”廖氏轻笑,转身吩咐女使上茶,“......入夜饮茶不好,将灶上温着的梨子汤端一碗来给姑娘润喉。”
等到那碗梨汤端到千澜面前,廖氏又让左右退下,屋内只剩下母女两人。
看着她一口一口的喝梨汤,廖氏在她对面的圆椅上落座,笑着开口,“往常你最不爱吃这个,说要酸不酸,要甜不甜,蒸熟的梨子软趴趴的,毫不清脆爽口。”
千澜只喝了汤水,里面的梨她一口没碰,闻声抬起头来,“女儿是来认错的,不敢嫌母亲屋里的东西。”
廖氏望着她平和的神情,沉默了一阵,又弯起眉眼,“母亲不觉得你哪里做错了。”
“那是母亲疼惜我。”千澜放下舀汤的汤匙,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疼惜两个字,在这个时代,正儿八经的亲人只有眼前的女子和她的弟弟,或许是出于血浓于水的亲情吧。
“女儿不敢做什么保证,只是觉得确实该规范自己的言行,少让母亲忧心。”
“我听说了你和八娘白日时有了口角,你是在说这个?”
千澜此刻觉得她和廖氏并不是母女间聊天,倒像是在谈判。
“算是,也不全是。母亲让柳妈妈送来嫁妆单子不正是想让我有所变化,不要再无法无天视规矩为无物吗?”
廖氏骨子里终归存着封建女性的心思,在这里,千澜才是那一个会被称为异类的。
“母亲,我懂您的意思。”
廖氏看着她,“我知道你聪明,有些事看的通透,不然今日你也不会跑来向我认错。千澜,你自小将你父亲的性子学去八成像,他嫉恶如仇、刚正不阿,认定的事情撞破头也会坚持,所以你也养成了一个犟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