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澜退后半步,不自觉弯下了腰,跟在他身后道:“卑职来寻大人确实有事,不知大人对田月娘这个案子有何想法?卑职虽愚笨,但隐约觉得这件事与周笙脱不开干系。”
沈寂头也不回地朝前走,“为何这么觉得?”
千澜就将王绪他姐姐与周策的事同他说了,后又道:“若周笙与周策两人关系匪浅,那么周笙为周策报仇的几率就很大了。”
“所以呢?”
“大人您并不觉得意外?”千澜瞪大了眼。
沈寂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清淡,“随伍六七去王家时,曾细细地问过他家的女使奴仆,你知道的我也都知道。”
“那大人可还听到了什么?”她偷瞄着沈寂说道。
沈寂停下来扭头看她,顿了顿才说:“王家大娘子对于地位与贫富十分看重,平日与王绪往来的一些贫寒学子她都或多或少地看不起。”
“但里面唯独一人,她却礼待有加。”
千澜道:“是周笙?”
沈寂颔首。
“大人由此才怀疑上周笙的?”
沈寂觑着他,随后继续朝前走,“你来找我就是为了问这些么?”
“不是。”
其实就是为了问这些。
但她很不爽自己好不容易打听到的消息,居然被沈寂早先一步知道了,于是跟上去。
“大人,卑职斗胆提个建议。寻常办案都是在公堂上邀众人做见证,被告与原告一并在知县大人面前受审,难说不是给了机会让人串供。”
“需知有时一个眼神一个手势都能传达信息,因此卑职觉得,不妨安排几个信得过的人,分开审问不同涉案者,免得空给人钻了空子去。”
“大人您觉得这个提议如何?”
“还行。”
他的语气始终淡淡地。
按说他救过自己的命,审问王绪时面对其聒噪的言论也始终耐着性子,着实不像什么冷淡的人。
但一遇到她就像坠入万年冰窟,说话时的语气不提,就连面上的神情,最大的变化都是对于她的嫌弃。
像极了千澜在现代的黑心老板,整日高傲地好比一只黑天鹅,还莫名其妙嫌弃她各种方面做得不好。
倘若不是每月开的工资还算对付,离家也近,她老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但今时不同往日,她这份差事还是得干下去,况且沈寂是提刑按察使司的人,现在来此地不过是视察各地官员的办案情况,没准哪一日就离开珑汇了。
犯不着为了他让自己吃亏。
又随他走了几步,千澜笑道:“大人您大晚上的这是要去哪儿?”
沈寂这时停了下来,折身上下打量她一眼,又示意她往前看。
千澜顺着目光看过去,正好遇见伍六七迎面走来,望着她很是诧异,“千澜?你来这里做什么?”
视线顺着游廊看到尽头,转角处就是男子用的茅房……
千澜愣住,一张脸莫名涨红了起来,“我,我就不小心路过。这便要走了。”
随后干笑两声,朝两人敷衍地拱手,飞快的跑了。
第19章 与沈寂认得?
千澜飞快地跑回公事房,一进屋就首先灌了自己一大碗茶。
冷静下来后陷入后知后觉的疑惑之中,她不解自己一个新世纪少女遇到这事儿会脸红成这样,又不是走错了茅房,不过随着别人在男厕外头路过罢了。
果然原主作为古人思想方面属实太过于古板,她需得快些纠正过来才行。
反正现在在这具身体中的是她,当然是她觉得怎么轻松就怎么活着。
虽说她这个现代人的思想与这里有些格格不入,但是古往今来,只要女子做到自尊自爱自强不息,那世人就不能对她指指点点。
就今晚这点小事情,根本都不值一提。
千澜深吸一口气,在心中默念:既来之,则安之!她要冷静!
在公事房呆坐了片刻,正要起身走人,忽然就想起要请伍六七回家吃饺子的事。她早已忘到了九天云霄之外。
偏头一看案上的滴漏,好家伙!这会儿已经戌时末,临近九点。
莫说什么饺子,怕是灶膛里的灰都已经冷了。
也不知道伍六七需不需要吃点宵夜。
不过如今沈寂指了他办事,田月娘的案子如今县衙里又人人都盯着,就算需要宵夜,那也不太能吃的到。
罢了,还是自己独自回去吧!
于是整理了案上文书,拍拍衣裳上的褶皱,准备回家去。
才到门口,便见到一个黑影扑向自己,直接就抱上了她的腰,并传来软糯的一声“阿姐”。
千澜惊喜地揉了揉怀里的小脑袋,“你怎么来了?”
赵霁松开她,抬头看过来,“母亲做了许多饺子等着阿姐请伍家哥哥来吃,可左等右等都不见人,怕你们是被衙门里的事耽搁,就只好将饺子送到衙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