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像是在夸他们。
水月哼了声,并没搭话。
“这样的一帮人聚集起来成立一个江湖门派,还在朝廷眼皮子底下壮大起来,我很好奇,所谓成事,是要成哪样的事?”这话说的,俨然已经认定了水月就是扶凌门的人。
水月继续装着傻,一副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模样。
眼下她除了这样,确实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
千澜坐着看了她一会儿,不由腹诽:死丫头片子做什么不吭声呢?也不晓得扶凌门给你下蛊了还是,现在还替他们瞒着官府,他们早拿你当弃子了。
甚至都想方设法的让你带着孙亦文一块儿下地狱。你倒好,欢欢喜喜就来送死了。
她真的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只落下一个结论——想必是被PUA了。
也就是俗称的洗脑。
“你不说便不说吧!孙亦文还能忍受痛楚到现在?”
千澜切了声,将二郎腿又翘了回来,抻身道:“不过我提醒你一句,替他们瞒着不靠谱,他们现在算是遗弃了你,你的性命可全在官府手里,你若干脆的招了,说不定会饶你一命呢。”
水月却好笑的看她片刻,苦涩道:“你觉得我如今还有生还的可能吗?说与不说与我而言,又有什么区别。”
千澜拍了下手,笑盈盈的把她望着,“这么说,你还真是扶凌门的人啊?”
“你!”水月没料想她说这么一句,顿时气的小脸一白,半晌才强作镇定道:“……我没说我是什么扶凌门的人。”
“你的神情已经帮你把什么都说了。”千澜哼了两声,指着她道。
水月却忽然高声大笑,拖着疲惫的身子艰难的坐起来,后背靠上冰冷的墙面,她不禁打了个冷颤,说起话来都有些有气无力。
“所以呢?我就算是扶凌门的人,这又如何?无非是一个死罢了,我家道中落时,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讨生活,那几年可比死还要可怕。”
她一双眼睛狠狠瞪着千澜。
“你想不通我为何要替他来这里送死,因为你自小锦衣玉食,你没尝试过被人欺负,因为一碗水被人打得奄奄一息,还要有些混账看你虚弱无法反抗就对你用强,就像一片菜叶子似的被人踩在又脏又臭的烂泥里。”
“我连寻死的力气都没有,忍饥挨饿。自认我葛家三代从医,救过无数人,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我为何要落得如此下场?”
“你衣食无忧,高高在上,你既不知这等苦痛的滋味,更不知身处绝望之时被人所救时的心情。”
现在这两人已经认定了她的身份,无论她说什么都无济于事,索性干脆承认,她实在懒得和赵千澜玩这样猜来猜去的戏码。
第160章 水月招认
听见这话,千澜脸上的笑容就有些挂不住了。
她想象不出在水月的身上曾经发生了什么,在往前算五年,水月才十三岁而已,这般年纪就经历了这些事,仍是沈寂听了都静默了半晌。
不过水月有句话倒是说的很对,她赵千澜确实不能对这些经历感同身受,所以也不能感同身受水月对这个“他”的情谊。
但不能感同身受不等于完全心无波澜。
昏暗的牢房里只有墙壁上近棋才点上的烛火照亮,微弱的不像话。黑暗吞噬着这里的一切,不堪入目的过去也好,英雄救美的桥段也罢,在这间牢房,在此时此刻的水月身上都很虚无。
哪怕她几年前受尽了苦楚,她杀害知雨的事实是真,是扶凌门的一员也是真,这一切无法掩盖。
满室安静之中不知是谁叹了一声。
“他是谁,余凡?还是说是余千凡?”
陡然听到熟悉的名字,千澜和水月都愣了下。
烛光照耀下千澜还是不能看清沈寂的脸,他半张脸隐在黑暗里,让人看不出表情,但说话时却不像方才那么语气冰冷了。到底人非草木,岂曰无心。
然而这个余凡的名字会在这里出场,这是千澜没想到的事情。所以说这里头比那老竹林地底下的根还要盘根错节,繁冗复杂。
余凡是贞娘的老相好,也是间接造成钱咏被炸,谢三惨死的原因,要没他那些受潮不能用的烟花,后面谢三不会死,当然她们也可能不会察觉到钱咏之死的古怪。无论怎么说,这个余凡动机有待考量。
而余千凡则是为知雨赎身,最终却被害的发妻自尽,家破人亡的受害者,两人都来自距离杭州不远的余姚。她确实怀疑过两人的关系,也不是没想过余凡和余千凡其实是同一人。
倘若两者是同一人,余千凡就是余凡的小马甲,那珑汇钱咏一案和现在的案子有牵连就是真的了。
不知道她这些天没有关注案子,究竟错过了哪些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