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督的鱼钩没有鱼饵,鱼儿不想上钩实属正常。”沈寂唇角微扬,指着被聂允丢在地上的鱼钩道。
聂允低头一笑,“沈大人怎知不是本座故意放过了那鱼儿?”
说罢,又看了眼往沈寂身后藏的千澜,笑里别有深意。
千澜只觉得骇人,浑身不自在。
沈寂微微颔首,“是厂督有好生之德。”
聂允抬眼望向一旁,远处山色空濛,大雪映衬之下整个天地间都显得很明亮,白晃晃的一大片。
良久,才见他敛去笑容,不紧不慢的说:“沈大人见笑了,聂某做事全凭心情而论,今儿高兴能放过那条鱼儿,明儿要是愿意,也能换另一条鱼儿玩玩。好生之德,那是老天爷才有的东西。”
“来人,回别院!”
他一身令下,率先越过沈寂两人离开。
侍卫驾了马车过来,为他摆下马凳,又打了车帘。
聂允撩袍上车,在车前却停了一下,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看向沈寂,轻佻一笑。
“沈大人,聂某随时恭迎你来喝茶。”
沈寂缓缓躬身施礼:“恭送厂督。”
目送聂允的马车徐徐开走,沈寂才转身看向千澜,脸色一刹那沉了下来,“为何不早和我说你被他带来这里了?”
“事发突然,大人那时忙着审孙亦文呢!”千澜低头看着地面,两只手仍然在披风下搓啊搓。
一副做错事被抓包的听训模样。
沈寂无奈的叹口气,“得亏你还晓得吩咐衙役来找我,若我不来,你还打算在这里吹多久的风?”
虽然被训,但她心里还是暖滋滋的。
千澜咧嘴笑道:“大人不来,我也要找借口溜了,只是我相信大人得了消息一定会来的。”
第156章 又是自尽?
“那你准备找什么借口溜?”沈寂沉脸盯着她。
千澜耸拉着脑袋,小声道:“还没想好,好在大人及时赶到了。”
沈寂叹气,“先回去吧!”又让在一旁杵着的近棋去将马车驾过来。
还晓得叫上近棋一起,也不是那么的让人不放心。
近棋瞅了主子两眼,麻溜的下去了。
“往后若再有这样的事,务必多带几个人出来,或者直接来找我。聂允此人,还是少打交道为好。”沈寂还不忘唠叨几句,又问起聂允今日和她说了些什么。
千澜觉得他如今倒越发的和廖氏同一阵营——也罢,都是为了她好,即便是念叨她也皆数受了。
不过聂允此人她确实是不想和他再有交集,隐隐有些阴阳怪气的不说,寒冬腊月叫她来湖边,却只和她聊些很琐碎的事,唯一让她觉得有必要让沈寂知道的,估计就只有自己在珑汇白马寺曾和聂允有过一面之缘了吧!
“……堂堂厂督会去那样的乡野小地,绝不会是因为白马寺的香火很好,而且看起来聂厂督不像是信佛的人。”
如此杀伐气盛之人,莫说信佛,京城相国寺主持甚至以怕冲撞了佛祖之名,谢绝了这些人来访。
千澜又道:“不过他临走之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真是请大人去喝茶?他大费周章将我带过来,又言明自己就是当日白马寺的人,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请大人相商?但我更不理解的是,他若真有事,直接来找您不好?何必拐弯抹角呢!”
说罢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瞪大了眼睛,一拍大腿,浑身都透着豁然开朗。
“啊!差点忘了,我那时候在白马寺不仅见到了聂允,还听到有人说话的。大人您当时不是还派了人去查么,最后也没有结果,没有路引,甚至无人知晓,那人就像凭空出现一般,现在想想,聂允应当是能做到的吧。”
沈寂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难不成……”千澜展开猜想,忽然正色,“难不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聂允?那他现在是什么意思?旁敲侧击,让你不要插手?”
沈寂神色平静,伸手点了点千澜的额头,“可若是聂允做这些事情,你说他目的是何?”
扶凌门的目标是沈寂和赵家人,以及京城。他们一行人与聂允无冤无仇,何必从珑汇追杀到长沙府外?
如果扶凌门的主子当真是聂允。他如今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一厂厂督,这项殊荣可保他此生无忧了,何必在外做些掉脑袋的勾当,莫非为了谋朝篡位?可他身为宦官,此生注定无妻无子,就算真成了九五之尊又有何意义?
况且世人不见得承认他。
哪有宦官做皇帝的,传出去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所以只要聂允脑子没病的话,只需要忠心事主就可保一世荣华富贵,压根没必要做些扰乱朝纲的事出来。
当然,并不能就此将他的嫌疑洗清,只是说沈寂并不觉得他为人这么愚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