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来到杭州府衙,此时的府衙,朱门正大开着,两座雕刻精细的石狮分列两旁,凛凛生威。
沈寂在门前站了站,朝沈宸道:“此来不一定顺利,你届时不必多言,能探听一二府衙对这件案子的态度足矣。”
沈宸应声。
门口的衙役见沈寂二人走来,当下怒目看过来,凶神恶煞的迎上,朴刀挡在两人身前,“什么人,来府衙所为何事?”
沈寂虽面色如常,不过略带寒意的眼风却扫向对方。
衙役被他这么一看,已经忘了说话。
“你们知府大人钟程何在?”
衙役上下打量着他,“我们大人的名讳其实你可直呼?他自然在里面,你找我们钟大人作甚?”后知后觉才记起问一句,“不是……你谁啊?”
沈宸向他道:“在下文清侯府沈宸,这位是我五哥。”
无论在哪里,沈寂都不会以文清侯府五爷自居,但如今七爷这么一说效果显然不错。
衙役很有见识,在低头琢磨明白文清侯府是何等贵胄以后,立即就换上另一副嘴脸,恭恭敬敬道:“小的眼拙,不知是沈五爷和沈七爷来了......二位请随我来。”
沈宸唇角扬起,朝自家兄长看去。
沈寂点头,“走吧!”
知府大人钟程正在院子里吃茶打盹,茶烟袅袅升起,朦胧间见远处一衙役带着两个少年走过来,旋即眼皮轻轻一抬。
等沈寂他们到了眼前,他才缓缓从躺椅上起身,问道:“阁下可是沈寂沈大人?”
“正是,下官拜见钟大人。”沈寂抱拳行礼。
钟程笑着,又看向沈宸:“那这位就是七爷了?”
沈宸亦向他拱了拱手。
“二位来这里是为卢玉锋的事吧?”昨夜河畔的事他早已有所耳闻,所以先入为主地以为沈寂他们来这儿是为了此事,当下准备开口跟沈寂要人。
不想却被对方直白的堵住话头,“大人误会了,下官来此是为了调一份案宗。”
“谁的案宗?”钟程愕然。
“行首知雨一案。”
钟程眼底闪过惊讶,不解的望向他:“沈大人,那个案子府衙已经判定,刑部下发的公文早几日已经到达提刑按察司的案头了,凶手易江早已经伏法认罪,沈大人这时候要调知雨案的卷宗……此举本官却不懂了。”
说着将手拢在衣袖之下,摆明不想给。
沈寂将他的举动尽收眼底,笑了笑道:“钟大人,实不相瞒,在下刚从提刑按察使司那儿回来,再审此案也是郑大人的意思。”
搬出郑殷,钟程脸色明显一沉,勉强还算镇定,“沈大人,虽然您是获郑大人首肯,但这个案子毕竟已经结案,衙门也有衙门的规矩,不能说随便来个人要翻案就能翻了。”
“这么说钟大人不答应?”
钟程低头笑道:“沈大人怎么这么说,钟某不是不答应,只是没必要,这案子已经了结,要是没有疑点,这不合规矩吧?”
“钟大人执意不给,可是知道些什么?”沈寂嘴角轻扬,睨着他。
这帽子可就扣的大了,钟程猛然抬头,眉间拧成川字,眯眼对上沈寂的目光,眼神过了几遭,钟程还是坚持己见,“沈大人不妨说说,为何非要查这个案子?”
沈寂道:“不为别的,只是觉得或许案件另有隐情。”
“因为易霜?”
易霜便是易江的妹妹,在提刑按察使司门口大闹的姑娘。
“我与她非亲非故,只是因为不忍心看着易江无辜之人受冤枉失了性命罢了。”
“沈大人高见,不知因何觉得凶手不是他?凭借猜测是不是太主观了?”
沈寂淡淡一笑:“莫非大人听信樵夫一方之言就能断定凶手是易江?”
钟程顿了下:“人证物证俱在,沈大人又在执意什么呢?”
两人在你一言我一语的僵持,谁也不愿意让着谁。
这案子的经过也并不复杂。
死者名叫知雨,是杭州城羞月坊极富盛名的行首娘子,可是就在半月前,她被人发现死在了西郊的草丛里,死状极惨烈,被人割破了脖颈放血,血流了满地,周旁的地都被她的鲜血染红了。
据悉当日夜里她租了一辆马车准备出城,并给了羞月坊的坊主银票用作赎身,余下还有许多银子,可以说是个不折不扣的富婆。
但她出事以后,马车不知所踪,她身上的体己银子也皆数不翼而飞。
于是官府猜测凶手是为财而来。
恰好易江就很缺钱,而知雨遗失的包袱又很巧的出现在他的手上,里面还包括一支带血的簪子。官府几乎是理所当然的认定凶手是他。
一切都是那么的巧合,在易江被下狱的同一天,一个自言是樵夫的人来衙门,说自己当日在西郊见到他鬼鬼祟祟的。证人的出现让易江的罪状板上钉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