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阴郎站在原地没动,执拗地看着他。
沐阳的笑容渐渐消失,微微垂着眸。
二人就这么僵持着,空气凝固,方才温馨的气氛一扫而光。
最终,沐阳开口:“收拾衣服。”
严阴郎握着碗的手指微微用力,“你以后不来了?”
“嗯。”沐阳费劲地发出一个鼻音,挤出一个笑,“之前偷懒,时不时来这麻烦你。我后面……后面……”
他说得语无伦次,根本没意识到说了些什么就把自己逼入死角,慌乱地找借口,“我后面……有个音乐比赛,我得专心练习,所以……可能没时间过来了。”
严阴郎紧抿着唇,眸光晦暗,“为什么?”
沐阳以为他要问别的,比如“你比赛和在我这里住有什么冲突?”、“之前住得好好得好好的,偏偏这时候就麻烦了?”
他已经准备好了措辞,但严阴郎这一问倒把他问懵了,“什么为什么?”
“是因为于敬吗?”严阴郎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紧迫。
好端端地怎么扯上于敬了?
沐阳跟不上他的脑回路,“和于敬有什么关系?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严阴郎呼吸微重,倔强地盯着他,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沐阳被他这反应搞得莫名其妙,站起来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捧他的脸,“怎么了?”
怎么搞得受了委屈一样……
严阴郎像他刚才一样,身子往后退了退,什么也没说,转身进了厨房。
沐阳胸口发闷,把羽绒服解开透着气。
他一直自虐般地把自己捂成粽子,心里的郁结一直得不到发泄。
严阴郎的一言不发让他更加的难过。
干嘛啊?这人是在甩脸色吗?
是自己想搬走的吗?
严阴郎把鸡汤盛出来放桌上,然后又沉默地回去继续做菜。
沐阳把鸡汤喝完后,端着碗进了厨房,他站在门口,看着严阴郎有条不紊地用小火翻炒着糖,随着蒸腾的热气,香味很快蔓了出来。
沐阳走过去站在水池那里装模作样地洗碗,余光一直往旁边瞥。
严阴郎没有开口的样子,沐阳没法一直沉默着不说话。
他病情稳定前都不打算和严阴郎见面了,今天的话是说一次少一次。
沐阳深吸一口气,把心中的郁结暂时放下,调整回原来的状态。
他把碗洗好放在一边,就着手上的水朝严阴郎脸上撒去,笑吟吟地搭在他宽厚的肩膀上,“不说话?不高兴了吗?”
严阴郎没什么表情,把排骨倒下锅和糖一起翻炒。
“真不高兴啦?”沐阳戳了戳他的脸,“等我忙完比赛……如果没什么其他的事情,我再过来住嘛。别不开心,理理我呗?”
严阴郎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无从说起。
他在意的并不是沐阳再也不来,而是和于敬的关系。
前段时间沐阳和于敬的关系这么亲密,放学就在一起,周末也形影不离。
若不是用校庆表演的借口拴住沐阳,指不定二人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他面对于敬有一种很大的危机感,特别是当于敬一脸温柔地看着沐阳的时候,那种眼神令他感到不安。
严阴郎知道沐阳人缘好,每周都会有很多朋友约他出去。
那些人是沐阳以前认识的,他无力改变,可于敬不一样,他不想看着于敬后来居上,一点点渗透沐阳的生活,把自己挤到一边。
昨晚于敬一个电话就让沐阳抛下同学们匆匆赶去,今天又来说因为音乐比赛的时候暂时不来这住了。
严阴郎有太多想问的了,想问沐阳为什么和于敬关系那么好?他收拾东西搬走是不是和于敬有关?为什么于敬的一切他都这么上心,连带着对他妹妹都那么在意……
可严阴郎问不出口。
他没有立场和身份去质问,也无权干涉沐阳的人际交往。
他的这份喜欢只能卑微的藏在心里,拖着沉重的步伐追随他的阳光。
沐阳始终缠着严阴郎说话,非得把他嘴巴撬开似的。
严阴郎没辙,只能挑一个最无关的问题:“你今天为什么一直戴着口罩?”
进门后一直不摘,喝了鸡汤后又戴着。
沐阳神色一僵,幸好严阴郎始终注意着锅里的火候,没留心他的反应。
“冬天嘛……我有点鼻炎,空气干燥,鼻子不舒服。”沐阳解释。
糖醋排骨出锅后严阴郎又炒了一个木耳山药片和凉拌黄瓜,吃完饭后沐阳拖着行李箱进卧室收拾东西。
平时没觉得,这会儿收拾起来才惊觉,不知不觉间衣服已经快占据严阴郎半个衣柜了。
玩偶也被他隔三差五地往这边抱,床头上大大小小堆着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