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在任何一处,是在言央曾经因为眼前人想结束生命的地方。
当初的言央何曾会想到,有一天,他们会在这里如此放肆。
时间,真是最妙不可言。
摘一片酢浆草放进嘴里,燕绥拉过言央的手,十指紧扣。
“你吃的什么?”戒指硌疼了手指,言央回头。
“酸酸草。”
“?”
“这个。”
“可以吃吗?”言央颇为惊讶地问。
“可以,你试试。”
言央半信半疑接过燕绥递到面前的酢浆草,放进嘴里嚼了嚼,果然酸酸的。
“怎么样?”燕绥问。
“酸酸的。”
“所以我们叫他酸酸草。”燕绥说,扶着言央脑袋让人靠在自己肩膀上,“冷吗?”
“不冷。”
燕绥还是把人往自己这边拢了拢,搂住人的腰,缓缓开口,“央央,你知道幸运草吗?”
言央摇头。
“也是这。”燕绥说,“一般的酢浆草只有三片小叶,偶尔会出现突变的四片小叶,称为幸运草。”
言央听着,脑袋从燕绥肩膀移开,低着头开始仔细地看周围的酢浆草,半天,当真没看到四叶的。
“我不够幸运吗?”言央望着燕绥。
“你觉得呢?”燕绥反问。
“幸运。”
“那再找找?”
“嗯。”
言央果真认认真真地找起来,样子十分虔诚,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
“找到了。”言央喊,兴奋极了,“燕绥,你快过来看呀。”
言央真找到了四叶的酢浆草。
“燕绥,我就知道。”言央笑起来,一派天真无邪。
“知道什么?”
“我是幸运的啊。”
“……”
当夕阳还剩最后一丝余晖,两人回到了孃孃家的乡村别墅。
院坝里。
“央央,你什么时候喜欢吃酸菜鱼了,我怎么不知道?”燕绥问。
“我只是喜欢吃孃孃亲手做的酸菜啦。”凑近燕绥耳边,言央小小声地说,生怕谁听了去似的。
“两个说啥子哟。”孃孃爽朗的声音响起,“进来吃饭啰。”
“嗯。”言央重重应一声。
中午的亲戚已经走了,两人进到屋里,刚在桌边椅子上坐好,从里屋走出一个中年男人,穿剪裁经典的黑色大衣,戴金丝眼镜,成熟优雅,风度翩翩。
四目……哦不,六目相对,都愣住了,至少,燕绥跟言央是切切实实愣住了。
虽然过去了不知道具体多少年,但眼前这人,分明就是照片上站在燕绥妈妈身边的男人。
“这个是我儿子,路远,中午去他姨娘屋里头啰。”孃孃没有发现气氛的不对,接着说,“小远,这个就是我常常跟你说的小央,边边儿那个是他耍得好的。”
“你们好。”柏路远先跟两人打招呼,完了看着言央说:“谢谢你对我爸妈的照顾。”
“是我受了叔叔孃孃的照顾才对。”言央说。
“讲啥子理嘛,你们先摆哈龙门阵,我去炒个青菜就吃饭哈。”说着,孃孃就出了屋。
静默……
“你认识……”
“你是……”
半晌,燕绥与柏路远同时开口。
燕绥犹豫半天,还是决定今天一定要问个明白,这是经验之谈。
可时机不对,孃孃端着青菜回来了。
“叔叔呢?”言央问。
“洗个手就来了。”孃孃笑着回答。
“你们摆啥子呢,感觉气氛有点凝重哈。”见三人都不开腔,孃孃玩笑道。
“先吃饭吧。”看他爸进屋,柏路远说。
有孃孃在,这个家就不会冷清,晚饭大家吃得其乐融融。
言央洗了碗,在一场堪称战地抢夺战中,言央胜利了。
晚上九点。
即便是大年初二,这个点还是恢复了乡村夜晚的静谧,只偶尔几声狗吠,连孃孃家自养的鸡鸭都安安静静地各自休息了。
“到楼上客厅吧。”柏路远说。
燕绥两人迟迟未走,柏路远自然明白人是有话要说,刚好,他也有。
他曾见过那个人。
太像了。
“你认识章小优吗?”坐定,燕绥开门见山地问。
“认识,小绥。”柏路远说,“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燕绥眯了眯眼睛,是他。
墓地的野花,十几年里,燕绥拢共见过七次。
“是我对不起小优。”柏路远皱眉开口,表情痛苦。
“我想知道。”
“好。”
燕绥想知道,他妈妈短暂的一生到底在追求什么样的幸福?
第68章 章小优
夜色仿佛把鼻子和嘴巴贴在窗户上,不怀好意地凝视着燕绥。
燕绥回以同样的凝视,搂紧了怀里的人。
一切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