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绥没说话,继续用下巴轻轻蹭着言央的脖颈,心绪慢慢平静下来。
刚才燕绥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的,迷迷糊糊里没有摸到言央,心里一下就慌了起来。
言央当初不声不响地离开,在两年的分离里,不知道具体在哪一天,已然成了燕绥的梦魇。
通常,言央夜里去个洗手间,燕绥都是知道的。
“你几天没刮胡子啦?”言央问,声音里带着笑意。
“两天。”燕绥低声说,语气里隐约有一丝丝无措。
“等会儿我给你刮胡子。”言央说,心里想着是不是他不应该在这个日子做蛋糕,过生日。
可,他绝没有庆祝的意思。
“好。”燕绥说。
偌大的房子,一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你是要给我过生日吗?央央。”燕绥问,撮起言央后颈一块皮肉轻轻吮吸着。
“嗯。”小小声地应一声,言央重新抓一把开心果碎,均匀地撒满在蛋糕上,动作流畅熟练又好看。
“央央,好看。”燕绥松开嘴夸人。
“嗯?”
“蛋糕和你。”
“燕绥。”
“我在。”
“亲我。”言央仰头往后靠在燕绥肩膀上,满是柔情地说。
突然的,言央开心又满足。
好像……他终于又有了一个稳固的家,有了一个家人。
这些,也曾是奶奶的愿望,言央知道。
他就是知道,虽然奶奶从未跟他说过。
一场温柔细腻的吻。
只要不关乎情欲,燕绥的吻都是温柔细腻的。
生日。
跟所有人过生日一样,燕绥闭上眼睛许了愿,吹了蜡烛。
不一样的是,屋里没有关灯,言央没有给燕绥唱生日歌,也没有说生日快乐。
言央说,“燕绥,祝你平安顺遂,长命百岁。”
第64章 那就闭嘴
南国不见雪,北国不知春。
从白雪皑皑到春回大地,越接近缙云,越能体会到春天的气息。
田间地头绿意盈盈,漫山遍野的野花野草疯长,果树抽芽,正蓄势待发。
“晴见”原先的店铺现是一家早餐店,今天还开着,以面条为主。
整栋房屋重新装修过,已丝毫看不出这里曾发生过一起火灾事故,死过两位老人,更加不会知道有一段无望的感情因此死灰复燃。
当然,这里面,肯定还有其他人的故事。
街上到处是烟花爆竹的红色纸屑,时不时还能听到几串鞭炮声,空气里弥漫的硫磺味经久不散,是燕绥很不喜欢的气味。
时间可以让事情或淡忘,或深藏,气味不行,它可以唤起你的记忆,剥开你的深藏,重新赤裸裸地向你敞开。
勿论,美好不美好。
“好不好看。”言央扬起脸问燕绥,手里捏着一小把野花,黄的、粉的、白的。
“好看。”燕绥说,语气忍不住的宠溺,心里早已在言央采花时便软成一团。
在燕绥眼里,从他妈妈去世以来,少有地感觉缙云的天地是有颜色的,通往墓地的路是短暂且野花遍地的。
“我想送给阿姨,可以吗?”言央问,挑几根长些的青草站了起来。
“嗯。”燕绥答应,俊朗的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
一手拿着花,一手拿着扯下的青草,言央熟练地把花缠成一小束,打结,燕绥十分有眼力劲儿地接过小小花束,言央得以腾出双手,给花束系上一个漂漂亮亮的青草蝴蝶结。
墓碑处。
周围清理得干干净净,无一丝杂草,碑前,放着三枝类似小菊花的新鲜白色花朵,言央手里的花束里也有两枝。
明显,今天有人先他倆来过。
言央小心翼翼地把花束挨着三枝小白花放好,恭恭敬敬地叫了声“阿姨”。
燕绥没有纠正。
“妈,这是你媳妇儿,就我常常跟你说起的那个,今天带来给您看看。”燕绥说,牵住言央的手,紧了紧。
“……”
看着言央一脸的不可思议,燕绥却如释重负。
他的所有纷繁心事,原先,只有在这里,可以敞开心扉地一吐为快。
而他的心事,似乎一直只有关于言央这一件,噢……不,还有他妈妈最后那几年愈演愈烈的偏执,肉眼可见的痛苦,也许来自他父亲,也许来自别处,还有,那张夹在书里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是谁?
比任何一次待的时间都短,只半个小时,燕绥便带着言央离开墓地回到了缙云镇上。
街道两旁的店铺大多开着,跟城市不同,这样的乡镇到了过年正是赚钱的好时候,大家全都指望着这半个月好好赚一笔,舍不得关门歇业。
街上随处可见拖家带口,三五成群的年轻人,换平常,是很难见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