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横林,你把别人的作文撕掉了,贴了自己的奖状?”季鹤抓住乔横林的手腕,捏得很用力。
乔横林嗫嚅,“谷、谷老师,让贴……”
季鹤瞪他,大声:“乔横林,谷老师让你贴奖状,不是让你把别人的荣誉撕掉!这么多位置,你动别人的干什么?”
乔横林觉出季鹤的生气,小脸害怕地垮了下去。
季鹤才不掼他毛病,勒令他把那两份作文贴回原位,乔横林一面掉眼泪,一面捧着自己又被撕掉的奖状。
季鹤站在原地不语,静静地看着乔横林鼻头颜色渐变,渗湿睫毛的水雾。
乔横林缩着手脚,手里的奖状也被捏皱了,背后密匝匝的算式痕迹显得它更加狼狈辛苦。
季鹤别开眼神,转身下楼梯时,又顿了脚步,扒拉开紧跟在身后的乔横林,又回到荣誉墙前面,利索地撕下自己的作文。
然后替换成乔横林的奖状贴了上去,搓热手掌,捂在四个角,让胶带变得牢固服帖。
“走吧。”
“季鹤……”
“不是为了你,我觉得这两篇作文我写得很差。”
乔横林信服地点头,歪着脑袋,“很差、的话,能送给我吗,季鹤。”
季鹤淡淡瞥他一眼,胡乱塞他怀里,“随便你。”
乔横林高兴地一蹦三尺高,又忙屁颠颠地跟在季鹤身后下楼梯,走回家,季鹤拉开卷闸门,收拾好书包,煮茶去去冷气。
味道特意淡了些,他今天看见宋小海拿饮料瓶泡了自己送给他的茶叶,浓到颜色深青浑浊,看着也觉得心里发腻。
乔横林也尝了一口,苦得直吐舌头。
冬天店里生意萧条,少有人晚上来买书,季鹤店门关得也早,练字看书抚琴让乔横林念书,日复一日下去,很快便迎来期末考试。
季鹤跟乔横林不是一个考场,先领着他去,冷着脸嘱咐乔横林。
“语文作文要写完,算数老老实实列式子,英语发下试卷别管听力,直接写阅读,重复一遍。”
乔横林拉着书包带,乖乖地念了一遍。
“上厕所了吗?”季鹤不放心地问。乔横林点头。
“那我走了,”季鹤估摸着时间,转身前又顿了几秒,掐住乔横林的右脸蛋,将人扯近,小声威胁,“乔横林,如果你考不及格,就不要跟我在卧室睡。”
乔横林痛得眯出湿泪,使劲儿点头,望着季鹤渐远的背影,神经紧张起来。
考试只有一天半,第二天下午就放假了,乔横林跟季鹤在花坛汇合,也看不出个高兴难过来,只是摸着瘪瘪的肚皮,腻着季鹤说饿。
用脑过度的确容易饿。
季鹤了然答应,回店里的路上拐进小吃街,给乔横林买了一个香喷喷的里脊肉饼,三块五一个,里面的肉夹得满满的。
在走路冻手的天气,捧这样一个香饼,乔横林幸福到摇头晃脑。
“走路不要这么怪,”季鹤提醒他,“快吃,不许拿到店里,味道太大了。”
乔横林点头,味道的确很大,但季鹤走在他旁边,却像没有闻到似的,乔横林递到他嘴边,他也面无表情地别开头。
“不要,”季鹤躲开,“很油。”
于是乔横林就囫囵猛吞,极大口地咬饼,嘴巴烧得直冒白气。
放假的这几天,乔横林的学习任务被放缓了,每天背背书就好,下午基本都会跑出去,也不知道去哪玩了。
季鹤也不管他,直到去学校领成绩和报告册,宋小海下发试卷时,钻到季鹤座位旁边,悄咪咪地说,“我看见老师写的报告册了,你又考了三个一百。不过体育是良,不是优秀,肯定是那老头记仇。”
“不是,”季鹤头也不抬,“体育考试那天我请假缺考了。”
“哦哦,”宋小海想起来了,那段时间季鹤果真是没来,他尴尬地摸摸后脑勺,转身发了几张试卷后,突然叫到了乔横林的名字,“你的!”
乔横林张开手,却被季鹤截胡,一把抽走了那张卷纸。
最顶头的红色墨水,清晰地勾画着一个数字,六开头的,差一分七十,季鹤翻看一下,还给乔横林,“数学还行。”
“深藏不露啊,”宋小海赞叹,“我才八十九。”
话音刚落,乔横林另一张试卷就发了下来,这回是乔横林先接到手里的,手指弱弱地挡在试卷旁。
宋小海八卦地探头去看,拨开乔横林的手掌,扑哧笑出了声。
季鹤瞥了一眼,随即闭上了眼睛。
乔横林英语的分数很拿不出手,三十八分,他望向季鹤,季鹤却懒得看他,淡淡地说,“挺喜庆的,妇女节。”
宋小海觉得季鹤是在平静地发疯,笑得快要背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