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男人感叹一声,“起诉什么,私闯民宅,还是暴力收债?咱们的业务是合法合规的,只是你这单有点儿特殊,你们是学生吧,我也是对你不住。”
“你要怎么样,还钱?给我几天时间,我会把钱连本带利地还给你。”季鹤尝试跟他谈判。
“钱是要的,”男人摆摆手,召了旁边一个人,“还得要点儿其他的。”
“做什么,你们做什么?”
有人把季鹤怀里的乔横林拽了出去,把他的头脸摁在地板上,余下的一个人扯住乔横林的手掌,死死摁牢。
季鹤惊恐地叫道,银白的光从他的眼角划过,他看见那人掏出一把白色的尖刀,用力朝乔横林的掌背插去。
他来不及反应,把自己的手垫了上去,过度的恐惧让他无法克制地紧闭双眼,只听见乔横林奋力挣扎,被捂住嘴的哭喊,意料之中的疼痛却没有出现。
温热的液体滴滴答答地掉在季鹤的指缝,他误以为自己抓住了刀,睁眼一看,是另一只手徒手攥住了那把尖利的刀尖。
手松,蝴蝶刀应声而落,在遍布硬坑的地板上翻滚几下后,才停在打圈儿的原地。
周围突然静了下去,只有大大小小的喘息声此起彼伏,乔横林趁机挣脱压制他的两个人,拖着瘸腿在地上膝行,他死死地搂住季鹤,护住他的头身。
“啊,好巧,我来取我的琴。”
檀景执右手攥拳,紧接着甩了甩手腕,刀割的伤口淅淅沥沥地往下落血,他看起来不甚在意,狞笑着看了一圈儿。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可怎么要伤了季老师弹曲的手?警察马上就到,我劝你们快点儿离开。”
同样的话术,他说得便比季鹤说得要管用许多,这几个人陆续离开,直到季鹤听到面包车关门的声响,紧绷的神经才缓了片刻。
“幸好,琴还在。”
说来奇怪,这群人连柜台抽屉和卧室门都砸了,那架支在茶几上的古琴竟完好无损,安生地躲避了一场祸乱。
“怎么想不开借高利贷呢,”檀景执低声笑道,“欠了多少?”
季鹤不答,他捧着乔横林痛到没有血色的脸,慌乱地安抚道:“别怕,别怕,他们走了,我现在带你去医院。”
“胆子真大,不怕出门再碰到他们?”
“做我的车,我载你去。”
第七十七章 身份
乔横林横躺在后排车座,身上总有些哆嗦,痛得眼睛愈发模糊。
檀景执从车内后视镜里窥到紧紧搂住别人的季鹤,长长的发丝发了汗腻在苍白的脸颊和唇角,弓着后背,用攥成团的卫生纸颤巍巍地擦掉乔横林嘴角的血渍。
他随意打了下方向盘,油门踩紧,车子在减速带上腾飞颠簸,乔横林头脑一阵发晕,拉着季鹤的手呓语叫疼。
“我的牙、呜是不是、掉了?”
乔横林眯着眼问,然后张开嘴,紧绷的眼角掉下几行眼泪。
车里没开灯,看不清楚,于是季鹤把手指伸到他的口腔,一个一个地摸索完,整根手指被血糊住了,他找到汩汩出血的口子,在乔横林的舌侧,季鹤慌乱地摇头。
“没有,没有掉,别说话,”他用掌根蹭掉乔横林的眼泪,“别说话,乔横林,不要说话,快到医院了,马上、马上就不痛了……”
车子开到急诊楼的门口,季鹤等不及护士推担架来,艰难地用胳膊将人牢牢钉在怀里。
檀景执大约看得出季鹤吃不消乔横林的大个子,可惜没有伸手帮忙的意思,倒有些责怪车门没被关紧,掌根压在车窗上,用力摁了回去。
季鹤上台阶险些绊倒,檀景执伸手托了一下他的腰,季鹤遽然发抖,大声吼叫:“别再碰他!”
檀景执没料到季鹤反应这么大,稍愣了下,随即把手撤了回来,笑着摆了摆,示意他往前走。
急诊室值班的护士不多,两个小姑娘手脚麻利地给乔横林拍了片子,随即面露难色,告诉季鹤今晚没有内科医生值班,她们只能简单看下片子,没法做太专业的处理。
“这家医院我有熟识的医生,”护士给檀景执包扎,他单手敲了敲手机侧栏,眼底和嘴角都含了笑,“需要我帮你联系吗?”
他的语气很怪,征求季鹤意见的言语变了质般让人不舒服,季鹤担忧乔横林,并没有多做犹豫,盯着他说需要。
没多久,走廊响起匆匆的脚步声,季鹤急切地迎了出去,又很快怔愣原地。
檀景执联系的医生看到对面的脸时神色也变得古怪,跟季鹤擦身而过,来到伤员身边。
“先处理他吧。”檀景执轻握掌心,测试纱布的紧度,头也不抬地示意医生。
坐在轮椅上的乔横林正张大嘴巴接受护士对唇侧伤口的止血处理,看到熟悉的面目,他也一愣,呜呜囔囔地叫了医生的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