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渡接到程兰电话的时候,刚好拍完最后一场,正准备跟秦承开视频。
看着屏幕上跳跃的“程姨”二字,周渡心往下沉了沉,他走进自己的房间,摁下了接听,“阿姨。”
程兰也没干过这种棒打鸳鸯的事儿,深呼一口气,直入主题,“小渡啊,你跟阿承的事儿我已经知道了。”
周渡站在落地窗前,搓了搓自己的衣角,秦承刚给自己发过消息,只问了什么时候下班,没提被父母知道的事。
“阿姨知道你是好孩子,这几年我对你怎么样,小渡,你说。”
周渡喉间微紧,垂眸看着楼下牵着手的小情侣,收回视线道,“您和叔叔都很照顾我。”
“……”程兰叹了口气,“小渡啊,我不想评判你跟秦承是谁先主动的,但是我作为秦承的母亲,不能看着他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我理解的。”周渡嗓子像被锉刀打磨过的黄连,苦的要命,“阿姨,我理解。”
“你理解就好,那我让你跟秦承分开,你也是会同意的吧?”程兰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疲惫,“阿姨也不想道德绑架你,但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周渡已经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心情,他脑子里很乱,但全都是在围绕着秦承在转。
他被父母骂了还是打了?他在伤心难过吗?他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告诉自己?
周渡面对自己的父亲时,底气很足,因为那个人只生不养,他童年所有的痛苦几乎全部来自于周父,所以他能够冷漠生硬的拒绝。
可现在面对的是秦承的母亲,而程兰不仅是秦承的母亲,还是对他很好的长辈。
周渡再次想到了老家的那处断崖,他现在就站在边缘,进退两难。
“周渡?”程兰再次出声,“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周渡缓了口气,指尖勾着当初程兰送他的平安玉,艰涩开口,“阿姨……我不能答应。”
手机那边是持续的沉默,过了很久,程兰才说话,“好,我知道了,你不是我儿子,我没道理逼你做什么决定。”
“阿姨,我……”
嘟嘟嘟嘟——电话被挂断。
周渡坐到落地窗旁的小椅上,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
角色需要,他学会了抽烟,但也只在拍摄的时候用得到,一直放在口袋里。
周渡觉得尼古丁的味儿很呛人,不明白秦承当初为什么喜欢这东西。
窗外的月色很亮,今晚是轮圆月。
周渡叼着烟,点燃了,深吸一口掠过肺又吐出来,他仍然不喜欢这个味道,但他总要做点什么才能缓解从心底滋生的焦虑。
周渡指尖夹着烟,将脸埋在掌心中搓了搓,从刚才起紧皱的眉头就没放松过。
刚才还想和秦承开视频的,现在却不敢了,秦承很爱他的父母,如果真的为了父母而跟他分手,周渡可以接受这个理由,但他也真的会疯掉。
放在一旁的手机震动着,周渡侧目看去,是秦承拨过来的语音通话。
往常,秦承都是直接打视频的,能看脸,就绝不只听声音。
是和他一样,想隐藏自己的情绪么?
周渡捻灭了烟,拿过手机点下接听,那边传来秦承带着笑意的声音,“宝贝儿,刚才给你打了三个了,怎么现在才接?”
“刚收工。”周渡调整了下情绪,“承哥,你还好吗?”
“挺好的啊,啊,不好不好,想你了。”秦承趴在沙发上,“是不是下周就回来了?这次能在江北待多久呀?”
周渡低着头掐掐眉心,“秦承,你有个缺点特别不好。”
“……”秦承翻身坐起来,“我这么完美的人有什么缺点?”
“你总说我什么都想扛,那你呢,程姨知道咱俩的事,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秦承一怔,转而着急道,“我爸妈联系你了?他们跟你说什么了?”
“叔叔阿姨人很好,没有为难我,但是秦承,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周渡揪着旁边天堂鸟绿植的叶片。
“……我,你现在在外地,我不想影响你工作,再说了这个事儿它也不是立马就能解决的,等你回来再说也没什么吧?”
“嗯,你说的都对。”周渡用力拽了下那株天堂鸟,一枚大叶片被他薅断了,估计退房时要赔钱。
平时聊天总觉得时间不够用,在此刻却陷入了沉默,秦承“啧”了声,“怎么了?你跟我生气呢?”
“没有。”
“没有你拉个脸干嘛?您那脸隔着网线都拉我这来了,黢黑黢黑的。”
周渡:“…………”
“老婆……”周渡对着收声口小声地叫了句。
秦承烦躁的心被兜头一盆水浇了个干净,嘟囔着,“瞎叫什么啊,谁是你老婆,真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