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短短的几秒钟,他头皮发麻得紧,像在等待审判一样,等待谢逢歌赶紧把糖从他手心里抽走。
但几秒后,料想中的抽离感并没有降临,反倒是他嘴角一凉。
那只朝他伸来的手指竟然落到他唇角。
兰笙觉得自己好像浑身毛都要炸开了。
“有糖渣。”
微凉的手指一触即离,和他声线一样冷而有礼。
非常有风度的一个人。
兰笙脑子里一个想法瞬间闪过。
“哦哦。”他赶紧擦擦嘴,抬眸眼神明亮:“还有吗?”
谢逢歌侧眸,虎口抵了下唇角:“没了。”
这么搭了几句有的没的,兰笙也没最开始那么尴尬了。
他和谁都聊得开,这会儿心情放松,就倚着围栏搭了句:“你好像很受欢迎?他们都是冲着你来的。你是因为这个才戴口罩的嘛?”
原本拿出来给谢逢歌的棒棒糖,也被他不知不觉剥开放进自己嘴里。
粉色糖果和雪白牙齿触碰发出低低的“骨碌骨碌”声,空气里的草莓甜味缠绕着湖边水汽冉冉散开,填充的实感仿佛一下把广袤的湖边森林围成一个逼仄的小空间。
谢逢歌已经降温的掌心,那上方手腕的脉搏又逐渐激烈地跳动起来。
他声音仿佛比刚才更低更磁:“也因为别的。”
兰笙也意外地挑眉,饶有兴趣地竖起耳朵等他说下去。
因为怕追线下行程,被舞台上的人注意到。
他脸上的占有欲,可能会把人吓跑。
谢逢歌没说话,垂下眼皮掩住他眼里几乎流出的情绪,现在还太不合实宜。
“是要约我拍照么?”他拇指掂了下左肩的相机带。
这是谢逢歌听说兰笙约他,首先想到的可能性。
他平时的爱好很少,除了参赛就是跟着叔父学着打理家族集团的事务。摄影是唯一的爱好。
大一入学,谢逢歌就入了校摄影社,只是很少答应别人的约拍,偶尔会帮共青团拍摄几次主题活动。
摄影社一直和话剧团有合作的,只是这种给话剧团录像的工作,谢逢歌并不感兴趣,他只想给兰笙拍。
所以,兰笙的每一场话剧,他都会背着相机,去现场拍摄。
不录象,只是坐在观众席间,隐秘地抓拍、存档、“孤芳自赏”。
他没想到有一天兰笙会主动约他拍摄。
但这个猜测很快得到否定。
兰笙露出个猫猫疑惑的表情,毛茸茸的脑袋往旁边歪了歪,头顶好像大写了一个问号。
“谁说要找你约拍的,陈瑾闻吗?不是。我不约拍的。”
这下轮到谢逢歌疑惑了。
兰笙一口咬碎棒棒糖,看着相机问:“唔……你是摄影社的吗?”
好像一直都背着相机来着。
老黄抓拍那次他就举着相机,上次课堂上也看他背着个相机包,现在也背着。
看来是真的很喜欢摄影啊。
“是,但很少在。”
“哦——”兰笙意味深长,表示理解。
那看来就是,谢逢歌是摄影爱好者,但是因为社恐,虽然努力在融入集体,还加了社团,但是性格使然,很少和摄影社那帮人打成一团。
难怪这么多次和摄影社合作,他都不知道那里还有谢逢歌这样的人呢。
兰笙深深地看了眼谢逢歌,他长得又高又白一副高冷不好亲近的模样,性格还沉默寡言,多说一个字都不好意思的,和陌生人一对上视线还容易脸红。
路时遥百事通真没说错,谢逢歌真的是社恐。
兰笙不好说什么,只能旁敲侧击地打听:“那个……那你平时有没有什么亲近的、玩得好的朋友呀?”
太内向的人一般不好攻破的,这时候就要从好朋友下手,深入了解!而后出击!!
特别是一起约出来玩儿,这招最好使。
谢逢歌目光认真,在兰笙眼里,他好像是在努力理解他的意思。
“就是比如和你一起打比赛的同学、摄影社的朋友、室友……哦好吧,你没有室友。关系特别好的那种,有几个呀?”
“没有。”
谢逢歌的回答过于干脆,反倒给兰笙干懵了。
?什么情况。
“……陈瑾闻也不是?”
“不是。”
连陈瑾闻都不算??那还跟人来话剧团啊……
大概是兰笙脸上的表情过于惊讶,谢逢歌不知怎么,觉得眼前的少年越发像家里那只五个月大长毛金渐层。
小猫从小笨到大,当初在宠物店绿油油的眼睛透过玻璃橱窗可怜兮兮盯着谢逢歌看。
明明就被透明的玻璃挡着,但小猫没看到,就以为没有,毛茸茸的小脑袋一直往他的方向蹭,两只黑乎乎的小前爪也扒在橱窗下踩奶。
喉咙里发出喵呜喵呜的软乖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