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闭上眼睛，慢慢朝观测台边缘走去，一边走一边还饱含深情地念着《夜宿山寺》这首古诗。
跳下去，跳下去，跳下去就没有痛苦了！
内心深处传来的黑暗念头，催使着他一步步朝边缘靠近，就在左脚快要悬空那刻，他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小汤，你要干什么？”
他睁开眼回头，夜色下，桑凝的眉眼间散发着怒意。
汤元茂愣了，一下就忘记了要自杀的念头，这是他第一次在桑凝脸上看到除了冷漠之外的神情。
没等他回过神来，就见桑凝像武侠片里的女侠一下，足尖轻点地面，施展轻功向他跃来。
他当时心里就两个字：卧槽！
他们院长身手居然这么了得吗？
不过就几个呼吸的时间，桑凝就来到了他眼前，抓住他的手，用力将他从崖边拽了回来。
没有一句抚慰心灵的温柔话，直接将他扔到地上，抱着双臂一脸不耐地看着他，甚至还伸出脚用力踢了踢跌坐在地弱小无助的他。
“你想死，给我打报告了吗？”桑凝暴怒的声音无比凶狠。
汤元茂心想他接下来的回答要是不合桑凝的意，估计就要被活活踢死了。
他怕了，他是真怕了！
被桑凝踢这么一脚，他突然顿悟了，真理本就是无限而不可穷尽的，享受追求真理的过程就行，为什么一定要求个结果。
他没敢告诉桑凝实话，咽了咽口水，借着夜色隐藏眼里的心虚，弱弱道：“我没想死，我只是来吹夜风的。”
桑凝微微敛眸，显然没信他的话，但也没继续为难他。
经过这件事后，汤元茂终于卸下心中对桑凝隐隐设起的防线，他这个老师还挺有趣的，似乎没有大家想象中那么不近人情。
接下来的日子里，汤元茂跟着桑凝潜心做研究，之前一直困扰他的问题也在桑凝的引导下得到了另一种角度的解答，他心中残存的执念也慢慢被抚平。
后面，汤元茂慢慢才知道，原来他发疯那段时间，桑凝一直都有在关注他，之所以一开始没有管他，是以为他能自己琢磨出来，没想着他琢磨着琢磨着都快要琢磨自杀去了。
就连他想自杀那天，桑凝出现在天文观测台也不是偶然。
自此以后，桑凝就成了汤元茂心中的信仰，他对桑凝的称呼也从略显疏离的“院长”变成了饱含尊敬的“恩师”。
可他没想到，信仰居然会消失。
桑凝带领研究院又再次斩获一个国际大奖，就在要坐飞机去国外领奖那天，桑凝非常严肃地告诉他，她要离开了。
第105章 我不会忘记你
汤元茂还记得那天他穿着板正的西装，站在机场候机厅等桑凝。
这是他第一次去国际上领奖，内心无比忐忑。
他在心里已经想好了一会见桑凝以后要说的第一句话。
“恩师，我今天的穿着应该没有给你丢脸吧？”
明明他长得也还算清秀，就因为桑凝相貌太过惹眼，平时同事们就经常调侃他是和美女共事的野兽。
听到这个形容，他也不生气，反而十分自豪：“对啊，我恩师不仅绝顶聪明还绝顶漂亮！”
但这是第一次要和桑凝同台领奖，他很重视自己的形象，怕他给桑凝拉胯，还特意找了个造型师做了个精神的行头。
可直到飞机快起飞，桑凝始终都没有出现，汤元茂开始心慌了，桑凝该不会要误机了吧？
他给桑凝打了个电话，想问她到哪里了。
结果接通电话后，桑凝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小汤，我要离开了。”
汤元茂不解，皱眉问：“恩师，您要去哪里？”
桑凝轻飘飘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我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汤元茂慌了，手脚瞬间变得冰凉，脸色也煞白如雪，他的声音尖锐到破音，捏着电话大喊道：“恩师，您别冲动，有什么过不了的坎，也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啊！”
汤元茂还以为桑凝说的离开这个世界是要去寻死，没想到对方轻笑了几声，声音很是悦耳。
片刻之后，桑凝冷静又平和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放心，我不是要去寻死，只是可能会被吸去另外一个时空。”
汤元茂心中一个咯噔，他突然想起之前无意中在桑凝笔记本上看到的“时空旋涡”几个字。
他当时没多想，可现在这几个字却突然浮现在脑海中，心中闪过一阵又一阵不安。
他喉咙一阵发紧，咽了咽口水后还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有些忐忑问道：“恩师，那您还会回来吗？”
“或许吧，哈哈，如果真的有机会回来你也不一定认得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