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彻寒原本急着登机,没有仔细听薛千湘的话,但当他消化完薛千湘语气里的歉意的时候,登时如同兜头有凉水泼下,令他整个人猝然怔在原地,像是一座僵硬的冰雕:
“什么.........?!”
他猛地抓住手机,不可置信道:“我妈.......那个纸箱子,是寄给你的?!”
“嗯,是啊?就前几天,叔叔寄了一个蛮大的箱子来,里面好像是有个相框?还有个衣服和戒指。”薛千湘似乎是很愧疚,纠结了好几天了,才将这件事勉强说出口:
“我没仔细看,应该是这些东西,底下放了什么我也没找到,就被我爸妈收走了.......都怪我爸爸妈妈,抢了我的礼物!生气!”
“.........”
剩下的话,江彻寒彻底已经听不到了。
他呆站在原地,耳膜嗡嗡作响,满脑子只有一句话——
原来妈妈他真的知道了!
他知道自己的男朋友薛千湘是危青禾和薛梦章的孩子,他知道自己是要去容港给危青禾的孩子过生日,他知道自己喜欢上了他最恨的人的儿子........他知道,他原来一直都知道!
江彻寒的手机脱力,啪嗒掉落在地上,手机屏幕如蛛网般碎裂开来。
薛千湘听到动静,疑惑地“嗯”了一声,“江彻寒,怎么了?”
他没等到江彻寒的下一句话,也没意识到江彻寒的不对劲,还以为江彻寒已经在准备登机了没有空,于是催促了一句“我在容港等你”,就把电话挂了。
“..........”江彻寒浑身血液都冷了,感觉头晕目眩,胃里翻江倒海,半晌跑到一旁的垃圾桶边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他吐的嗓子发涩,额前的刘海湿淋淋的,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那样。
有一旁的旅客关心地过来问江彻寒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需不需要纸巾和水,被江彻寒礼貌地谢绝了。
他擦了擦嘴角,捡起地上的手机,擦了擦,随即用仅存的电量,给柳元弦打去了电话。
柳元弦过了一会儿接起了电话,声音沙哑:
“喂........咳咳咳......”
“妈妈........”
江彻寒听见柳元弦疲惫的声音,感觉到眼眶忽然一烫,眼泪不由自主地淌了下来:
“你知道了,对不对?你知道薛千湘是........”
江彻寒一哽,嗓子发疼,被迫中断了想要说下去的话。
柳元弦沉默了几秒钟,片刻后“嗯”了一声:
“我知道。”
他咳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更没有责怪江彻寒:“早去早回,团团。”
江彻寒当即崩溃了:“妈妈........”
电话那边传来剧烈的咳嗽声,没有多久,柳元弦说了一句什么,可能是我去喝水了,也可能是我去吃药了,因为太含糊了江彻寒没有听清。
电话很快被挂断,江彻寒站在原地,呆愣半晌,片刻后,他像是反应过来什么,抬头看了一眼电子屏上密密麻麻的航班。
薛千湘的消息又发了过来,似乎是在问他有没有上飞机。
江彻寒盯着手机上面的消息看了一会儿,片刻后,他熄灭手机屏,拉着行李箱往机场外跑去。
他打了一辆车,朝着家里的方向赶,一边敢一边看手表,催促道:
“师傅,麻烦你开快点。”
等好不容易到了小区楼下,付完车费,江彻寒的手机也只剩百分之六的电量了。
他拉着行李箱跑进小区,用力地按电梯门,甚至没有管不远处似乎也要和他一起上楼的邻居,赶紧关闭电梯门,看着门关上,随即低头看着不断跳跃的电梯数字。
“叮——”
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江彻寒就拉着行李箱冲出电梯,用指纹解锁门,随即不顾放在门口的行李箱,冲进客厅,大声喊道:
“妈!”
客厅里传来空荡荡的回应,没有人应他。
“妈!”江彻寒在厨房和阳台都没有找到人,一遍跑着一边冲上楼,推开了柳元弦的房间门。
浴室里传来马桶抽水的声音,江彻寒转过身,快步跑到浴室门前,敲了敲门:
“妈?”
柳元弦没应他。
厕所里传来咳嗽的声音,江彻寒敲了几下,没听到柳元弦回应的声音,心一横,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妈——”
他下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面前的一幕吓的心脏停跳。
浴室垃圾桶的旁边,凌乱的散落着几个沾血的鲜红纸团,柳元弦趴在马桶边缘,一边咳嗽一边捂着唇,用力压制着咳嗽的声音,但随着他胸膛起伏的动作,却不断有鲜红刺目的血液从他指缝里淌出来,缓缓滴落在马桶里。
柳元弦的脸色白的跟纸一样,一头长卷发散在他脚边,像是干枯没有生机的玫瑰花朵,黯淡,彻底失去了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