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黎声沉默。
醒来后,失去系统管制的记忆重新回到江黎声的脑海。
霍砚说得没错。
在原著里,霍山才是撞向霍砚的那个人,霍砚的死一直萦绕在霍白心头。也许是为了不让男主继续苛责自己,于是作者又把男主父母的死亡怪在了霍砚头上。
再后来,他疯狂报复起霍砚身边的人。
——纯纯一个疯子。
“叫我过来暖房,刻意在暖房前一天与霍白相见,然后就是第二天的车祸。”霍砚向来直言不讳,“我不认为你会为了别人付出自己的生命,与其说是救我;更像是故意让霍白杀你。”
霍砚目光逼迫,字字清晰,其中的敏锐让江黎声一阵心惊肉跳。
“可是如果只是为了送霍白进监狱,这样做未免得不偿失;你又并不是一个随意践踏自己生命的人。”他问,“江黎声,我想知道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江黎声喉咙发干,半天嗓音涩哑:“我记得你不是一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
霍砚点头:“在你没有把自己弄到重症监护室之前,我是。”
江黎声:“……”
江黎声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毕竟这些事过于匪夷所思了。
值得承认的是,她的确对霍砚抱有那么一丝小小的,微不足道的愧疚;更多的还是——叔实在太有实力了,她确实舍弃不了逢年过节的大大红包,和他动不动送过来的纯金礼物。
没错,她就是一个肤浅的,爱慕虚荣的女人。
“我说出来的话,你可能不信。”
霍砚微一沉思,“我可以理解为你对我抱有成见吗?”
江黎声:“?”
霍叔一本正经:“觉得我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节奏什么的。”
江黎声眼皮子重重一跳,半天挤出一句话:“您可真幽默。”
不过告诉也没什么。
反正现在问题解除了,也不用担心会不会崩人设,或者被主神绞杀;而且 经历了这么多,她确实需要找个人宣泄一下,对方不信,就当是讲故事了。
江黎声深吸一口气,简单掠过自己那轮回的几百次,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自然也没漏过霍砚的死亡,说完,还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就这样,是不是很扯?”
霍砚半天才消化完所有内容。
在她没有醒过来的这些天里,他幻想过种种可能,其中自然也包括怪力神论,就连她重生的可能性也囊括了;但是……真相比想象中的还要扯。
江黎声撇了撇嘴,破罐子破摔,“反正就这样,你信不信也无所谓。”
霍砚眉眼舒展,“你说,我就信。”
这回幻江黎声惊讶了,要不是有石膏吊着,她早该跳起来了,“不是?!这你都信?!”
霍砚觉得好笑:“好,那我不信。”
江黎声:“这你都不信啊?你以为我用命玩儿抽象啊?!”
霍砚:“……”
算了。
江黎声不想逗他了,逗急眼怎么办。
她又老老实实摊回床上,余光瞥过霍砚,“所以你有什么想法?发现生活了几十年的世界只是一本虚拟的小说。”
霍砚没有给出正面回答。
他只是看向门,门没有完全杜绝走廊外嘈杂的脚步和隐约伴随的哭声。
“你昏过去十五天零十三小时二十五分钟。”霍砚嗓音冷清,又糅杂了一些江黎声难懂的东西,“这十五天里,你被下达了两次病危,抢救了共计五次,全院联合会诊两次。”
“你的母亲为你哭了一夜;你的兄长也靠着我的肩膀哭了许久,你的舍友来看望过你,你的高中老师说……你是她教过的学生里,最优秀的一个;罗管家也来了,他说猪小江很思念你。”
江黎声听着这一切,忽然眼眶酸涩。
霍砚看过来:“所以江黎声,我,或者你,有什么资格评价这个世界呢?所有人都在努力地活着。我从小经历过死亡与失去,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虚拟,我只知道我所经历的一切,构成了现在的我。”
泪水逐渐模糊视线,她少动弹不了,闭着眼低声啜泣着。
“我也没办法去切身体会你所历经的那些不幸,可是江黎声,你还活着。”霍砚抽出纸巾轻轻擦拭着她眼角的泪水,“既然活着,就好好活着,但是不要再……”
他想到很多种措辞,最后只说了一句,“把自己搞得这样狼狈了。”
“我爸之前骂我……”江黎声抽了抽鼻子,“问我怎么能耐,怎么不去上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