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慎恭谨一拜,实话实说:“臣曾对覃公公有恩。”
“果真不能让小覃子知道太多。” 我有些懊恼,那东西按理来讲应该只有我知道,想来那日,是被外面的小覃子给看到了。
“陛下一直到如今,也未曾留恋过皇位。其实陛下说要娶了摄政王,老臣欣喜万分,觉得陛下终于有了牵绊。”
“可欢喜之余,老臣又担心,若是这牵绊断了,陛下在这世间无牵无挂,那大胤......” 赵慎重重一拜,“将危矣。”
我瞬间明白他所想,只觉此人当真想的多,捏了捏眉心,头大道:
“爱卿放心,朕也并非是那因着一己私欲撂挑子不干的昏君。”
“如此,那臣和礼部尚书,便恭祝陛下与帝君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我挑眉,强行止住心下雀跃,轻声咳了咳,却还是没忍住泄了点儿笑:“那便谢过爱卿了,爱卿一手好字,要为我写婚书。”
赵慎一脸难言,却还是点头应下,我又看向段曾琪,只见这人埋首专心叩拜,便道:“段大人呢?”
段曾琪起身,义正言辞语气铿锵:“大婚前天子与帝后不宜见面,顾行秋近日不可再居于宫中,臣为陛下备礼,待大婚之日再迎回帝后。”
第50章 与君双栖时
熹元六年冬月甘七,是日,大胤皇宫内红绸招展,鼓乐喧天,一派喜气溢目。
朝阳初升,晨光洒落汴京满城。天际渐渐泛起了金色的光辉,仿佛天界洒下了无尽的瑞气。那旭日照耀下,整个汴京城仿佛被一层薄薄的金沙覆盖。
我身披一件绣有九龙图案的赭红色龙袍,头戴帝冠,下垂着晶莹珠串,缀以璀璨宝玉,每走一步,便有珠玉轻摇;顾行秋一袭绯红色的蟒袍,那袍上的蟒纹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从衣襟上跃起,既有文臣风采的温文尔雅,又不失武将的英武,可谓绝世风华。
阳光穿透了薄雾,将我们的身影拉长,投射在地上,恍若交融。
我与他执手并肩踏过百花铺就之路,花瓣飘舞于空,犹彩蝶飞舞,落英缤纷。
群臣皆两旁跪拜,宫中乐师奏起雅乐悠扬,旋律如天籁,司仪官在前引路,步入祭天台。
祭天台上瑞烟缭绕,祥云盘旋。我与顾行秋面北而立,神情肃穆。
司仪官手持玉册,声若洪钟,宣读着祈文。清香袅袅升起,我轻轻垂首祝祷,抬眼时看向身侧,见顾行秋竟一直盯着我。
我的心跳突然加快一拍,脸颊微微发热,便警告地瞪他一眼,顾行秋的眼神却越发深邃放肆起来。
我霎时思绪难宁,上头在念些什么一概没听进去。
待祭天仪式终于结束,我和顾行秋转身离开祭天台受百官叩拜。
也终于得了些空,我便也肆无忌惮看向他,察觉到袖下他的手轻轻握住了我的。
我假意挣了挣,瞥了一眼下首的赵慎,似笑非笑:“你当心太师明日便参你。”
“任他来。” 顾行秋收紧手,淡淡道。
鼓乐再次响起,比先前更加喧闹。我任由他执着我的手缓缓走下祭天台,前往金銮殿。
等繁文缛节结束,已是深夜。
宫宴方才开始,殿内香炉袅袅,缕缕青烟在空中盘旋上升,带着淡淡的香气,弥漫殿内。
温姲身着一袭粉色宫裙,裙摆上绣着精美的牡丹花纹,手中提着一个编织精巧的花篮,篮中盛满了盛开的牡丹和百合,她蹦到我们跟前,撒了一把花瓣,声音稚嫩:“哥哥和哥哥要开心。”
琉璃灯笼高悬于顶,光华流转,透过精致的灯笼图案,洒下斑驳的光晕,华光溢彩。
温姲扑进我的怀里,我摸着她的脑袋,见顾行秋一脸温柔。
桌上珍馐美馔,琼浆玉液,温姲很快便被勾去了馋虫,东跑西跑。达官贵人举杯相庆,金碧辉煌,彩灯高挂,绣帷低垂,一派奢华之景,舞姬轻歌曼舞,乐声不断。
我和顾行秋交换了一个眼神,他皱眉道:“这般场合,还不如红烛高照,绣床软暖。”
可这该走的流程总要走,我瞪他一眼,故意道:“那帝君倒是盖上个红盖头,去房里等朕?”
顾行秋低低笑了,攥着我的手晃了晃,用近乎撒娇的语气说了句:“臣不依。”
“那你就给朕受着,”我心下虽已心猿意马,面上却不为所动,看向他道,“还有,不许喝醉。”
绣帷低垂,早有人举着酒杯跃跃欲试。
朝廷中不乏有和顾行秋交好的大臣,连带着他的“党羽”,还有那些个想阿谀奉承谄媚讨好的,总之敬酒一圈儿下来,顾行秋起码能喝下整整一壶。
若一会儿洞房花烛这人醉成一滩烂泥,还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