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梁伸出两根手指:“两天后,我给你放个大炮竹听听。”
裴宜看着他那副十分期待的样子,心里莫名沉了沉,急忙追问道:“什么大炮竹?炮竹有什么好看的?”
钟梁得意一笑,也不多说,只道:“我知道你和杜甫庆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你不妨通知杜甫庆一起期待期待,看我明日能给你一个怎样大的惊喜!”
说完,他哈哈大笑,一瘸一拐出了房门。
钟梁一走,钟生就再也忍不了了,出现在房间里的第一时间,便伸手将裴宜从床上拉起来,用力将裴宜的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不想让裴宜看见自己此刻掩饰不了的可怕眼神。
裴宜安抚似的抱紧了钟生劲瘦的腰,一句话没说。
他也很生气,也觉得很屈辱,收拾钟梁是一定要的,可不能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钟生努力压制着胸腔中沸腾的杀意与冲动,一开口,就是克制到极致的低哑嗓音。
“裴宜,你做的很棒!”
裴宜失笑:“我当然知道。钟生,不要担心我,你去做你想做的事,你也看到了,我能保护好自己。”
钟生沉默不语,裴宜却是知道,钟生听进去了。
当晚入夜,钟生不再贴身守着裴宜,生怕他一转身胚子就出事,而是趁夜偷偷抓住了几个落单的黑衣人,通过将雷电打进对方身体,控制对方的生死,从而得到了不少信息。
“所以,这座岛是倭寇盘踞了几十年的据点,负责统管大雍城内的所有倭寇细作?”
因着房间里点了灯,钟生站在避光处,从外面看,只有裴宜一个人拿着本书坐在桌边边看边嘀咕。
钟生从怀里掏出一个记录了许多细作身份信息的本子,放到了桌上。
裴宜接过打开,就见本子上有将近一半的名字被打上了个叉叉,想必是已经被杜甫庆给抓住了。
裴宜看了半晌,叹气道:“倭寇狼子野心,由此可见一斑。”
商榷查商人,杨彪查下九流,杜甫庆从明面查,竟然才揪出一半的人来。
那另外一半人,都是早已在诏安县扎根的“当地人”,是左邻右舍都公认的老实人以及好人,若无证据,绝不会有人相信在自己眼皮底下活了一辈子的人,竟然是凶狠的敌国细作。
有了这个发现,又因着钟梁那句话类似预告的话,裴宜失眠了一夜,辗转反侧想破了脑袋,都没能想到钟梁说的“大炮竹”,究竟是指什么东西。
直到天光破晓,钟梁都没有再出现,而除了那个送饭的女人以及负责监视的黑衣人之外,裴宜也很难见到岛上的任何人。
钟生偷偷在岛上转悠了一圈,发现岛上的人并没有一个坐船出岛的。
钟生不懂倭国话,无法从他们的对话里提取到有效信息,只能通过岛上人员的行动确定,钟梁说的,一定是个早就定好了的行动,且一定是件会引起大轰动的严重事故。
“在岛上都能听见声响,且不需要动用岛上的倭国人就能做到……”
裴宜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嘴里喃喃自语:“大动静?明目张胆杀人?若是杀的丧心病狂光明正大,必定会引起百姓恐慌,传的街头巷尾皆知。”
“不对!”裴宜脚步一顿,“这样算不上大动静,能让我第一时间就得知消息的……”
想到一个可能,裴宜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不会吧?不能吧!这个朝代压根没有那样东西,怎么可能制造出大动静?”
钟梁也皱着眉,狐疑道:“你猜的是……爆炸?”
“对!”裴宜猛地转身看他,“只有爆炸才能最大程度引起慌乱,也只有这个,哪怕是相隔百里,也能让人听的清清楚楚!”
裴宜脑中想法转的极快,很快便联想到了前些日子下大雨,他发现的蛇虫鼠蚁大规模搬家事件。
“难怪……钟生,你得回去,回去让杜大人想办法通知沿河民众撤退!”
“河堤不是那么容易炸的,这群倭寇肯定早就对河堤做了手脚,杜大人派人一查就能找到证据!”
时间紧急,兹事体大,钟生没有犹豫,一个闪身便不见了踪影。
裴宜才吃过早饭,钟梁就再度来了这个小院子,还带来了一个裴宜认识的人。
裴宜扫了眼跟在钟梁身后,一脸狗腿子卑微笑容的商榷,情绪没有半分波动,商榷也当做从未与裴宜见过的模样,十分惊讶的连看了好几眼裴宜那张容色出众的脸。
他俩十分陌生的眼神交流钟梁全看在眼里,这也让钟梁放下了对这个叫商榷的人的戒心。
毕竟,是他的人主动上门将商榷给劫上岛的。
钟梁今日没有戴上他那副令人恶心的笑面君子面具,他看裴宜的眼神充满恶意,像是一头狡猾的饿狼,布好了陷阱等着他的猎物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