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没什么的,这么多年,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的。
“能不能起来啊,我手麻了。”
叶汀洲不情不愿地从林暮声身上起来,轻柔地给他揉着手腕。
“我看看你的手环,心率得飙到一百八了吧。”
“一百八夸张了,怎么着都一百三了。”
林暮声刚着解开叶汀洲的手环,却被手环下半遮半掩的红痣吸引。
林暮声心头一跳,他把手环向下移了移,完整的露出那颗痣,右手手腕内侧,红到滴血的痣。无数次魂牵梦萦,午夜梦回想起来的痣,出现在叶汀洲的手腕上。
他手指摩挲着那颗痣,心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他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怀念的是当年拼命的自己,还是哪个不远万里追随他的那个人。
叶汀洲说听过他的每一首歌,那是不是还看过他每一场舞台。有些甚至算不上是舞台,是村镇里搭的戏台子,是结婚时的喜宴场,他拿二百块钱一场讨生活。
可现在,林暮声发现,那些孤独到没办法描述的岁月,曾有一个人认认真真陪他走过。
隔着鲜红的布料,在堆叠着杂物的后台,认真地看他唱歌。
他自始至终都不是一个人,那段黯淡无光的日子,一直有人给他亮了一盏灯。
“叶汀洲,我唱歌好听吗?”
哪怕强忍着泪意,林暮声说话时还是带上了泣音。他的指腹还停留在叶汀洲的红痣上,脑袋低着,只留给叶汀洲一个发旋。
“好听,林暮声是世界上唱歌最好听的人,我永远支持他。”
聚起的泪珠狠狠砸在叶汀洲的小痣上,林暮声无奈地叹了口气,“叶汀洲,你怎么什么都不说。”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欢小年糕,最焦虑的那段时间,除了它,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知道世界上还有一个我的粉丝,他喜欢我唱歌,不管我在哪,不管我有多大的成就,他都要支持我。”
“叶汀洲,你为什么不说呢。你知道我有都期待见到你么,就这一个痣,我只记得这个痣,我怎么会只记得这个痣呢。”
以前的记忆模糊不清,无数次梦到那个夜晚,隔着红绸,努力想看清叶汀洲的脸,却只剩下一片又一片迷蒙的雾,那双骨节分明,纤长有力的手若即若离,总是在他要碰上的片刻分开。
原来,是叶汀洲。
那段日子,他收到过数不清的礼物,是毛茸茸的玩偶,是大掌大的小蛋糕,是一直挂在钥匙上的钥匙扣,是摆满了一箱子的绝版碟片。
不用问,林暮声也猜到了送出来的那个人是谁。
没有什么真爱粉,只是一个固执呆傻的叶汀洲。
“林暮声,我说了,认识你八年之久。”
胆小鬼,偷偷摸摸一年多,却连名字都不敢告诉,连长什么样子都不敢让他看见。叶汀洲在怕什么,又在纠结什么呢。
“我知道你喜欢小年糕,这次节目本来也要带过来的,那不是程导给扣下来。”
“至于为什么不说,我希望我的声声喜欢我是单纯的喜欢我,不是因为我每次都看你的演出,默默陪着你喜欢我。不想趁人之危,更不想让你有压力。”
林暮声抹了一把滑到下巴上的泪珠,晃了晃钝疼的脑袋,仰头把止不住的泪又倒回去。
“那你后来怎么又来找我了,不应该是远远地看着,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提嘛。”
最后是一别两宽,再也不见,省的他一直是提心吊胆。
“我怕,怕你把我忘了。”
叶汀洲深深凝望着林暮声,轻轻的呢喃声里夹杂着最深沉的无奈,就好像他真的遗忘过一样。
忽然间,气氛骤然安静下来。
林暮声屏着呼吸,一言不发,他心脏高高悬起来,害怕从叶汀洲嘴里听到他不能接受的事情。
思付片刻,林暮声转移了话题。
“怎么会,我梦到你好几次。”
梦么,林暮声现在又不确定了。
“什么梦,梦到我什么。声声,你怎么突然害羞了,会不会是什么不能说的梦。”
叶汀洲揪着林暮声红彤彤的耳垂,飞快给他擦去眼角闪着的泪花,故意开玩笑去逗他。
逗着逗着,林暮声整个人都不对劲儿起来,脸颊滚烫滚烫的,连脖颈都染上了红意。
“声声,不会是我说对了吧。”
“去你的,我睡袋不舒服,你给修修。”
林暮声背对着叶汀洲,咬着唇瓣开始发呆。
那些他以为早就遗忘的梦境,此刻却像是播放电影一样清晰。
氤氲的雾气之后,黑色的绸缎蒙在林暮声的眼睛上,他浑身燥.热,无措地陷在柔软的被褥里。
若隐若现的人影在眼前闪过,林暮声昂着脖颈,他喉结被咬着,腰腹用力,弓着身子,如同过电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