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经明了,如此这般,还要装模作样,有何意思。
仅仅看着她的泪光,他便已情动。
商阙的脸颊隐于阴暗之中,声音低沉:“奴才的确与王上有渊源。其实……奴才与王上乃双生子,然父亲被人设计陷害,母亲为救父亲身亡,奴才这才流离失所。
这些年六国兵荒马乱,偶然有了进齐宫的机会,奴才为了活命便来了此处,后与王上相见,发现二人相貌相似,心中有所怀疑。
父王去世前才告知我们二人此事,然奴才已经净身,王上便封了奴才一个闲散的官位,可奴才无处可去,无家可归,王上这才将奴才留在宫内。”
一字一句,姜姒皆听得心惊肉跳,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可你为何不一早告诉我?”
“此等秘事,除了王上与我再无旁人知晓,奴才不想告知王姬,也是怕王姬多想。”商阙谎话信口拈来:“奴才除了伺候王上一段时日外,再未伺候过旁人,这段时间与王姬相处颇多,奴才也想告知真相,然话到唇边却不知如何开口。”
他眉眼深邃,一动不动的望着她:“那匹马驹的确是奴才所有,与王上的马驹放至一处,也是王上应允,不曾想还是被王姬发现了。”
尽管他的解释十分完美,姜姒依旧怀疑。
仔细想来,周暮春与商阙似乎从未同一时间出现过,况且他贵为天子的兄弟,就算已经净身,也不必伺候诸侯送来的王姬。
他的解释根本说不通。
姜姒红了眼眶:“既然要隐瞒,为何此时让我知晓?”
商阙低垂着头,思绪翻转:“奴才也未曾想过王上会带王姬去练武场……”
他猛然抬头,对上姜姒的眼睛,嘴角挂着一丝凉薄之笑:“人人都道双生子喜好相似,奴才原本不信,然近日王上异常,又屡次对王姬献殷勤,奴才才不得不相信此事。”
姜姒隐隐察觉他想说的话,心口猛然跳动,扭头阖上双目:“别再说了。”
“奴才偏偏要说。”商阙凑近一步,满眼乞怜:“奴才从未喜欢过女子,亦不知道喜欢女子是何滋味,护送王姬回齐宫的路上,奴才便隐隐有所情动,当初不以为然,到了今日才悔不当初。”
他盯着姜姒,喃喃道:“奴才竟不知何时爱慕上了王姬,而王上似乎也对王姬起了别样的心思。
若早日知晓,或许……当初可求王上赐你我二人婚事,便不会造成今日局面。可奴才一介废人,又何故连累王姬呢。”
这几日发生之事,令她遐想万千,可她怎么也想不
到周暮春竟然对她有了别样的心思。
姜姒扶着矮塌的手微微颤抖着,她深吸了一口气:“吾既已入宫,便是王上的女人。此话以后勿对他人道。
吾今日再见王上,会请王上将内官移到别的宫殿,以后……还是莫要再见。”
忽而注意到他脚上缠的绸带,姜姒眼睫轻颤,狠心移开目光。
此处为她所伤,而她如今举动怕是彻底伤了周暮春的心,但……她没有旁的选择。
对王公贵族来说,姬妾与物件差不了多少,既入齐宫,再与旁的男子牵扯……哪怕那人是天子的亲眷也不可。
她不想被当成物件送来送去,亦不想成为他们兄弟之间的牺牲品。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她如今也是自保而已。
姜姒侧着身子,并未再看他。
商阙单手背在身后,习惯性的摩挲着白玉扳指,察觉拇指空空,才恍惚想起,来时放在了桌案之上,于是收回手,静静的立在姜姒的身边。
今日之举,不过是察觉到昨日她的异样,想试探一番她猜到了多少。
他的姒姒很聪明,仅凭那两匹马便猜到了真相。
之所以继续伪装,是他察觉到姜姒对周暮春太过依赖,对他太过防备,便有些后悔当初的举措。
日后要与她相伴一生的是商阙而非周暮春。
今日演的这一出,便是想要姜姒彻底厌弃周暮春,从而只全身心依赖他一人。
戏已经拉开帷幕,容不得任何人中途退出。
商阙单膝半跪在地上,脸颊贴在她的手背,轻轻的蹭了蹭:“王姬,莫要赶走奴才,奴才已经一无所有,不想失去陪伴王姬的机会。”
姜姒想不到他竟如此放肆,猛然收回手,厉声道:“内官失态了!”
“奴才早就失态了……”商阙又将脸凑了上去,这次的目标换成了她的膝盖:“请王姬狠狠责罚奴才。奴才日后定然不再有其他想法,只有一愿,那便是永伴王姬左右。
奴才会做很多事,可为王姬做羹汤,处理朝华宫繁琐之事,亦或者……教王姬骑射……求王姬垂怜奴才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