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始终想不明白王上为何待自己如此特别,只要她的身份未被发现一日,头顶上的那把刀便高悬一日,她两手无措的揪着袖口:“如今司娘子也被吾牵连进来,吾之罪过,大了。”
她本无心入局,偏偏被卷入其中,如月是,司宁亦是。
“司娘子乃六国第一舞姬,名扬四海,王上深明大义,即便发现事情始末,也不会怪罪司娘子。”如月握着她的手,沉声道:“况王上乃明君,定然不会重蹈赵王覆辙。”
赵王生性好美色,时常游历民间,美名其曰体验百姓疾苦,实则四处搜刮貌美女子。
一次,赵王偶然见到有一貌美女子在河边挽纱,魂牵梦萦后,便下令寻人,数月后有一女子主动承认,入宫不过短短半月,赵后便查出河边挽纱另有其人,正是入宫女子的亲妹妹。
赵王大怒,将入宫女子全家数余口赐腰斩。
自从赵王命姜姒代替姜玥入齐宫后,她脑海中便时常闪过那名女子的音容笑貌。
那女子是个命苦的,和姜姒差不多的年岁,父兄曾上过战场立过战功,功名却被人顶替,只得种田为生,她知晓赵王实非良人,为了妹妹只得铤而走险入赵宫,哪知真相还是被赵后可以戳破。
前一日女子还来找过她,翌日便听闻噩耗。
赵王尚且如此,何况天子。
姜姒明白赵王和赵后的心思,知晓他们从未盼过她活着回去,若她死了,此事便再无人知晓,姜玥也能以她的身份在赵国逍遥度日。
他们派如月和孙媪随她来大齐,也是担心她说错话,做错事。
姜姒脑子乱糟糟一片,哀叹道:“或许吧。”
突然,外头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正是朝华宫内服侍的侍女,她朝姜姒福了福身,“王姬,魏八子身边的曼香正在殿外候着,邀您前往承明宫。”
见姜姒神色疲倦,如月主动搭了话:“王姬身子不适,拒了去。”
“诺。”
侍女出去片刻又折了回来:“曼香言明,八子有急事相邀,其他几个宫里的也去了。”
姜姒捏了捏眉心,问道:“可说是何事?”
“没有言明。”
“罢了,吾走一遭便是。”
去往承明宫的路上,正巧能看到灯火通明的未央宫。
见姜姒连看几眼,如月捂嘴偷笑:“天子夜勉于政,多亏了王姬每日炖的羹汤。”
未央宫的灯彻夜常亮,乃蛊惑宫内之人,实则王上彻夜栖息在王姬身边,此等秘事只有少数人知晓。
“莫要打趣吾了。”
忽而想到一件事,姜姒心口猛地一颤,左右看了看,小声道:“说来奇怪,王上赏赐众多,吾又每日送羹汤,怎宫内没有传闻?”
第一日清醒后,长乐就拉了十几车金银玉石,如今还堆在库房内,她又每日进出未央宫,可宫内竟没有一丝风吹草动。
犹记得司徒钰送汤那日夜里发生之事,第二天整个后宫都知晓了。
姜姒不知道的是,未入宫之前天子便安排好了一切,宫内无人敢妄论她,明上姜姒没有位份,实则乃后宫第一人。
妄论她,嫌命长了不是。
如月笑着解释:“天子赏赐谁敢多言,宫妃们都是聪慧的,自然不会找不痛快。”
此等解释也说的通。
话语间,已经到了承明宫。
承明宫正殿大门紧闭,四周还有重兵把守,偏殿则灯火通明,还未走近便能听见阵阵丝竹之音。
主位之人正是张芷嫣,言笑晏晏间招呼姜姒坐下。
姜姒以袖遮住口鼻,轻咳几声,柔声道:“今日受了风寒,本不想惊扰诸位姐姐……”
“今日私宴,尽兴而归便可。”
姜姒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了下来,没敢饮酒,兴味缺缺的吃了几口果子。
果然,张芷嫣将乐人赶走后,殿内便打开话匣子。
其中一个宫妃语气酸酸:“今日燕国的两位王姬一入宫,便住进了蓬莱宫。”
众人皆知,蓬莱宫是距离未央宫最近的宫殿,若能住在其中,也能多些机遇与王上偶遇,燕国的王姬倒是好命。
姜姒随口应了一句:“许是巧合。”
顾醉蓝嗤笑了一声:“巧合?偌大的齐宫,还有无数空置的宫殿,为何偏偏选中了蓬莱宫。
吾听闻燕二王姬入宫前因骑马摔断了腿,人人都道即便恢复,日后也无法纵马,然王上竟派了孔梵神医亲自为
其医治,此等荣耀,难道还不足以说明王上对燕二王姬特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