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和侍女待二十五岁后才有机会出宫,姜姒感念周暮春这一路照顾她颇多,才想带他出宫热闹一番。
商阙微仰着头,一双眸子静静地落在她的脸上,声音带着几分试探:“王姬还记得奴才的喜好?”
“自然。”姜姒将调味品放入锅内搅拌一番,又盖上盖子:“你和如月陪伴吾良久,你们对吾好,吾自然感受的到。”
以往在赵宫的日子比内侍都不如,每每想到如月与商阙也曾经历过此等暗黑时刻,便忍不住生起了相惜之意。
“奴才对王姬好,并无所求。”
人心皆是肉长,宫内尔虞我诈,姜姒如今被困在深宫,能依靠的也只有他们二人,他们二人能依靠的也只有她。
“此话以后莫要再说,待羹汤煮好,吾与如月一同去往未央宫,内官好好歇息便是。”
“诺。”
此汤简单,不过一个时辰便做好了。
刚走出宫门,忽而想到商阙之言,姜姒扭头对上如月的眸子:“吾看着是否有几分憔悴?”
如月也正奇怪。
进宫这些时日,除了王上禽兽般折腾过王姬一次,便再也没有其他事情发生,宫内每日的珍品众多,又有孔梵坐镇,姜姒怎越来越憔悴。
“王姬昨日夜间未睡好?可要奴婢换一种香料?”
姜姒摇摇头:“罢了,走吧。”
正巧让王上知晓,每日为了讨好他,究竟有多费神费力。
今日天气回暖,房檐上的积雪融化,滴滴答答的砸在地上。
刚走出不远,忽听到众多脚步之声,诧异间,只见几位内侍抬着担架,上头躺着的赫然正是燕国二王姬云渺。
不过数日未见,云渺早已不复往日嚣张之姿,面色消瘦蜡黄,见到来人还以为是哪个宫妃来此看她落魄之样,不由得心生胆怯,吓得赶紧闭上眼睛不敢看她。
倒是一旁的大王姬云锦礼貌有加,朝她微微颔首,便跟着宫人而行。
如月不由得叹道:“燕二王姬没有大王姬半分端庄,也不知此时进宫,能得什么封号。”
以她所想,王上不杀燕二王姬已是仁慈,眼下定然只能得最低等的少使封号。
此事不该她们所想,姜姒提醒道:“慎言。”
如月立刻噤声。
又是和以往一样昏暗的未央宫,姜姒轻车熟路的垂着头走到桌案边行了一礼。
只是在注意到桌椅的时候,身子僵的厉害。
商阙注意到此等异样,若有所思道:“赵姬似对这张桌椅很感兴趣?”
“妾不敢。”
“坐过来。”
姜姒目光落在那只腿上,双颊泛着红:“妾为王上按太阳穴可好?”
“孤今日头不疼。”
姜姒一步一挪的走过去,到了跟前却生了退意,眼下可是真正的王上,而非梦中,她若行错一步,哪里还有命在。
“赵姬在犹豫什么?”
低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姜姒捏紧衣袖,认命一般闭上眼睛坐了上去。
他的腿坚硬如磐石,刚坐上去,姜姒便清晰的察觉到他的身子骤然绷紧。
于是颤巍巍的睁开双睫,怯怯的看着他:“妾……有错。”
黑暗中,只能看到那双眼睛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商阙抬手落在她的腰间,将头窝在她的脖颈间叹息了一分:“何错之有。”
他凑近轻轻嗅,温热的气息打在白皙的脖颈上,隐隐泛着一丝痒意,她猛地瑟缩将身子挪了一寸。
商阙却没有放过她,呢喃道:“此香孤之最爱。”
上一世,姜姒平日素来无事,跟着古书典籍竟做出了失传已久的玉茗冷香,此香带着冷意却能助眠,香气悠长而不寡淡,还治好了扰烦他多年的多梦之症。
后宫宫妃听闻后,便效仿姜姒如此,可每一种香都无法与玉茗冷香相媲美,于是便有人起了歹心,在姜姒献的香内下毒。
此事败露后,商阙知晓真相,然不得不做出样子,将姜姒打入冷宫。
姜姒竭力自证清白,却不得法,心生委屈,一气之下竟卧榻三月有余,虽得孔梵调养,但已经生了病根,始终无法根治。
此事一直是他心中的刺,日后每每想起,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
他抱得太紧,姜姒越发无法呼吸,侧头看到羹汤,小声提醒:“王上,汤凉了。”
他终于松开,却道:“赵姬喂孤。”
姜姒迟疑了片刻,妄图下地,却被他拦住。
“王上……”
商阙下巴一扬:“这般喂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