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众人啼笑不得,更有甚者,直接笑出了声。
谁人不知商夕照比姜姒还大上一岁,如此说不正是以长辈自居,变着法子说她一把年纪还不懂得礼节规矩。
商夕照脸色变了几变,想使性子又想到姜姒的身份,只得作罢,不过她咽不下这口气,眼睛一转,像是随口说道:“哥哥嫂嫂成亲数月,可有传来喜讯,妹妹很喜欢孩子,届时可帮嫂嫂带一带。”
关于天子遣散后宫的消息,天下议论纷纷,众官眷知晓却不敢多舌,免得为家族招惹上灾祸,怎料商夕照竟如此大胆讲了出来。
丞相夫人沉了脸:“王上王后方成亲数月,晨曦郡主即便没有成婚,也该知晓哪些话该问哪些话不该问,何况此等私密,王上若不宣之于口,我等不该追问。”
“吾只是关心哥哥嫂嫂,丞相夫人为何上纲。”
“你……”
姜姒拿着帕子沾掉唇角的茶渍,轻笑了一声:“此等私密,吾从未对旁人说过,既是家宴,说与诸位听也无妨。
王上体谅吾身娇体弱,成婚当日说过待将养好身子再生子嗣。吾也极力劝阻过王上广纳后宫,可惜王上不听,妹妹若想知晓其中细节,不如吾将王上请来亲自说与你听?
听闻淮安王不久前纳的小妾怀有身孕,妹妹正巧喜欢,届时可多哄上一哄。”
让她一个堂堂郡主去哄小妾的孩子,不把他们打死已够仁心,又想起商阙雷厉风行惩罚人的手段,商夕照心口停滞了片刻,她怕商阙,正是知晓他不在才敢来此放肆,她向来不喜卑贱之人,而今平平无奇的卑贱之人地位比她还要高,心底泛恶心罢了。
堂堂大齐王后,无论如何也该家世显赫才是。
商夕照顿了顿,笑容僵硬:“……嫂嫂莫要多想,方才吃多了酒这才导致净说些胡话。”
姜姒一副担忧的表情:“可要请医师医治?正巧孔医师与班医师都在宫内……”
让孔梵和班若知晓,商阙定然也会知晓,商夕照知晓失言,不敢把事情闹大,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嫂嫂,酒已经醒了,不必为这种小事烦忧。”
“真的?不然还是请一请吧,吾实在不放心。”
“不不不……”商夕照百般推脱:“突想起方才游御花园时掉了支朱钗,妹妹先去找一找。”
说完慌不择路,还接连撞了几个人。
姜姒始终眼含笑意:“妹妹有事怕是不能与我们一同品茶,诸位夫人可要放松自在些才好。”
“王后说的极是。”
大家都是聪明人
,说话谈吐皆让人舒心,姜姒脸上的笑意一直未曾断过,与夫人们闲聊了一番便放她们归去,免得她们不自在。
眼下朝华宫只余姜姒与孔宛秋二人,孔宛秋猛然松了一口气,疲倦的靠在座椅上:“不过装了半日娘已经受不了,也不知你怎么忍得下去。”
姜姒轻笑道:“习惯了。岁除降至,届时怕是不少人寻去府邸,娘可要小心应付。”
“这些时日许多人登门拜访,娘从未要过他们的东西,免得让你难做。”
王后身居高位,身边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再如何也不能连累孩子。
姜姒神色复杂:“都是受我拖累……”
“傻孩子,若不是因为你,娘过不上吃穿不愁的日子,也遇不到卫郎,娘从未怪过你,只是……”孔宛秋叹了一声:“娘知晓你生性爱自由,不想被困在宫内,娘若有本事,说什么也会带你离开。”
“其实……”姜姒脸颊微红:“王上对我百依百顺,与他做一对夫妻也不错。”
“可那些欺骗……”
孔宛秋知晓女儿心中有结,若是解不开,不定多难受。
“王上对我百般欺骗,即便现在,我也分不清真与假,成日担心受怕日子总是难熬,倒不如放宽心,顺其自然。”姜姒抿了一口茶:“我不想困在过去,想大胆一点往前走,大不了将我这条命赔进去就是。”
实则她现在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与其胡思乱想不如坦然面对。
孔宛秋为女儿的豁达欣喜也为她担忧,刚想开口,如月匆匆走了进来:“王上来了。”
姜姒了然于胸,轻轻拍拭孔宛秋的手后整理好着装,笑盈盈的迎了上来。
商阙打量了一眼,眉头轻蹙,随手将披风解下披在她身上:“外头风大,怎不披上狐裘。”
狐裘乃他亲手所猎,特命人制成她喜爱的款式。
如月一听,惊的跪在地上:“奴婢这就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