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两行清泪随即留下。
幼子死前还眼睁睁望着公孙墨的方向,一瞬间,公孙墨仿佛苍老了几十岁,一向挺拔的脊背此刻也弯了下去,至于幼子的亲生母亲,早已经哭晕过去。
见此惨状,几位门客忍不住破口大骂。
“有如此暴虐天子,何等不幸!”
“战争不波及稚子,天子却亲自施虐,可悲啊可悲!”
“大齐定要亡于天子手中。”
“竖子可诛!”
“……”
门客们嘴巴毒的厉害,什么帽
子都敢往商阙身上扣。
刘颇气不过想提起剑砍掉他们的脑袋:“此等辱骂王上听得臣听不得。臣今日便要挫挫他们的威风。”
商阙轻摇着头:“何须如此。”
听到商阙这样说,门客们叫嚣的更加厉害。
人言可畏,此事若传出去更加做实暴君的称谓,人人都想成为明君,自然不想此等称号留在史书之上。
商阙含笑下了命令:“既这般能说会道,便赐磔刑。对了,将他们的舌头留到最后分给野狗食。”
门客手无缚鸡之力,轻而易举便被侍卫抓走,才拖了两步便吓得浑身如筛糠,屁滚尿流。
还以为他们多厉害呢,原来都是些外强中干的蠢货。
商阙饶有兴致轻叩着桌面:“且慢。”
门客们还以为有活命的希望,刚松了一口气,便听到商阙开口:“将为首的三人剁成肉泥,包成包子喂给其余人吃,待他们吃饱喝足再施磔刑,如此黄泉路上也不会饿肚子。”
此言一出,众人皆面色煞白,恨不得当场撞死在石柱上。
不过片刻,门外便响起惨不忍睹的叫喊声。
商阙无视面色煞白的公孙墨及其家眷,手指打着节拍,如同听到什么好听的乐曲。
“还有人要多言吗?”
内院鸦雀无声。
商阙随手一指:“那棵树看着甚是碍眼,连根拔起就地烧了。”
公孙墨顺着他所指看去,正是那株合欢树,苍老的脸上终于慌乱,不断地叩首:“此乃故人旧年所栽,还请王上收回成命。”
他上前想拉商阙的衣服,却被一脚踹开。
商阙好似看到什么脏东西一般:“故人已去,装模作样给谁看。”
“王上,那是阿枝留在世上唯一之物,莫要毁了它……”眼看劝说无果,公孙墨脑袋重重扣在地上,生无可恋,“杀了臣吧。”
商阙目光冷冽:“杀了你岂不是太便宜。”
死不过一眨眼的事活着却很难,他要让公孙墨痛苦活着赎罪,如此才可告慰父母在天之灵。
合欢树上浇了油,顷刻间便燃上熊熊烈火。
公孙墨不顾形象的倒在地上,满脸沾染污泥:“我错了,我不该……不该那般对阿枝。”
对他那般好的阿枝,是被他亲手杀死的。
都是他的错。
他该对阿枝赔罪。
商阙嫌恶的迈过他,沉声道:“公孙墨意图谋反,幸被孤识破才没有酿成大错,即日起公孙墨及其家人修城墙度日,不死不休。”
不过片刻,便有人将沉重的脚镣手镣扣在公孙墨的腿脚之上。
公孙墨死意已决,俯身冲向不远处的石柱,却被人拦了下来。
商阙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若发现公孙墨有寻死的念头,将其双腿打断,再有寻死念头,将其双臂打断,若有第三次,便将其制成人彘,留下双眼,亲眼看着其家人修建城墙。”
凭什么他的母亲被这么恶心的人作践后,还要被他怀念。
他配吗!
之所以不用公孙墨的家人威胁,实则商阙知晓对于这种人来说,只有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他何必要不相干人的性命。
商阙迈过他大步往前走,一如多年前周桑枝越过他奔向商满。
真不愧是父子。
公孙墨神情顿了片刻,忽而笑了起来,只是笑容看起来十分悲凉。
恍惚间仿佛回到几十年前。
他本是一介庶民,空有才华却无人重用,本想拜入上大夫门下,但韩国上下王公贵族奢靡成性,根本不会管庶民死活更不会在意他。
吃了数次闭门羹后他差点冻死在一个冬夜,是周桑枝路过见他可怜将其带回去。
她家徒四壁,摇摇欲坠的茅草屋里满是药草味。
因着挖来的草药不值钱,每日换来的吃食仅够果腹,她大抵经常挨饿,身体消瘦的厉害,却还是把换来的稻谷煮给他吃。
经过周桑枝的悉心照料,他的身子很快康健。
他没有亲人,周桑枝也没有亲人,二人便这么结伴相依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