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每每见他不是惊惧便是敬而远之,商阙已经许久未见过她这副娇憨的模样,眉目也不由得舒展几分:“先为我挑选合适的衣衫。”
见姜姒诧异, 他忍不住笑着反问:“难道姒姒想我穿这身衣服见母亲?”
姜姒还以为昨日说要与她一起去见母亲乃戏言, 不曾想……玄衣纁裳乃正式场合才穿的衣物,去见母亲确实不太妥当。
等等, 商阙乃天子,母亲不过赵国不受宠的姬妾,即便要见,也该是母亲拜见, 怎商阙这般和话本里女婿见岳父岳母时一样伏低做小。
一想到此,姜姒便连忙摇了摇头,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妾睡糊涂了, 竟忘了这事。”
小骗子, 明明什么都记得。
只是不信他罢了。
商阙也不戳穿,握着她的手轻轻揉捏了几下:“此次去,可住上几日。”
他做了许多错事, 想弥补一二, 如此至少姜姒的心情会好上几分。
他喜欢姜姒笑。
姜姒身子僵硬在原地,傻傻的看着他, 王上不仅要带她见母亲,还答应她与母亲相处几日,她使劲咬着下唇,感受到一股子疼意后才意识到这话是真的,并非错觉。
商阙停下脚步,回头望她:“怎不走了?身子还难受?”
以往听到这话只觉得他虚伪异常,今日……一股难以言明的情绪涌上心头,姜姒双眼噙着泪,再次用力的摇头。
商阙眉心微蹙,俯身看过来,不理解她为何又哭了起来:“何故哭?”
“妾……高兴。”
过去的那些欺骗、隐瞒、威胁,她如今通通不在意了,因为商阙已经给了她最想要的东西。
姜姒竭力压抑住喉间的哽咽,强迫唇角上扬,可惜一笑,眼泪就掉了下来。
商阙大抵知晓她如此奇怪的缘由,心口微滞,拿起帕子擦拭掉她脸颊上的泪痕,声音温柔的可怕:“你若喜欢,我可随时带你去。”
他从未对人如此,只面对姜姒,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放低姿态。
此次机会已经够令姜姒欣喜若狂,至于以后……君心难测,她暂时不做他想。
自从季春之赛商阙受伤后,无论是朝华宫还是未央宫皆有二人的衣衫,就连上头的冷香都一模一样。
姜姒神色认真挑选了几套衣衫,正犹豫间,商阙走了过来,从背后拥着她,下巴也在她的脖颈间亲昵的蹭了蹭。
“还未选好?”
商阙周身自带威严,而她挑选的衣衫颜色又太过温柔,总觉得二者十分不协调,故此犹豫。
然商阙只扫了两眼,便从中选中一套,仔细一看,竟和她身上外衫的颜色无二。
见她未动,商阙微挑眉:“不喜欢这件?”
姜姒自然摇头:“王上身量高挑,穿什么都合适。”
这话并非有假,姜姒一路入齐来见过不少将士,无人如商阙这般俊朗模样又气质不凡。
尽管知晓此乃奉承之言,商阙唇角仍勾起一抹笑意。
二人同乘一辆马车,其后还跟了几辆马车。
姜姒不明所以:“还有他人同行?”
姜姒挑选的补品太少,他只好又挑选了些。
商阙心情颇好的揽过她的腰,声音温柔:“你的身子还需调养,此去几日便将孔梵也带了上。”
闻言,姜姒心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踌躇片刻,才满怀希翼问道:“王上,妾母亲身子薄弱,可否让孔医师诊治一番?”
孔梵医术高明,千金难求,有他为母亲医治,一定能药到病除。
商阙神色复杂的眸光落在她的脸上,许久才开口:“孔医师一直为其调理身子,你无需担忧。”
从孔宛秋入住南湾别苑起,孔梵便为其医治过,只不过他从未自报过家门,孔宛秋也不知道他是名扬四海的神医,只当他是普通医师。
姜姒以为再也没什么能打动她的心,直到听见商阙说的这句话,她才发觉自己错了。
人世间,她最在乎的人便是母亲,而商阙竟背着她做了这么多,且样样都合她的心意。
这样看来,前些日的自己多少有些无理取闹,若是早知晓商阙做了这等的事,她定然全心全意爱护商阙,哪里会和他闹脾气。
如今知晓也不算晚,她会将功赎罪,多做些他喜欢的事。
姜姒一双眸子格外的亮,第一次不含私心攀着他的肩膀吻在他的唇上。
商阙仅仅诧异了一瞬,便搂着她的腰应承了下来。
亲着亲着察觉到他的神态便不太对,过会儿还要见母亲,姜姒担心他半路上兽性大发,如此一来,周遭之人定然知晓马车内发生什么,她即便再想感激也不能这般感激,于是虚推着他的肩膀,随意找了个借口:“妾为王上泡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