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点了点头。
“你知道掌门为何召你回来吧?”
玉衡默然不语。
“不说话就是默认,跟我走。”她收好手稿,侧过头来,“这位看起来好像有点眼熟,你是……?”
容潇向前半步:“清河剑派,容潇。”
清河剑派灭门之事一度闹得沸沸扬扬,如今数月过去,迟迟寻不到灭门凶手,热度就渐渐淡了下来。此时乍然从她口中听闻,天权神色闪过一瞬间的迟疑:“清河剑派……?”
“我此番拜访贵宗,是为摇光前辈而来。”
天权眯起眼:“摇光?摇光不是一直在外面,居然回来了吗?……哦,好像是有这回事。”
不知道为什么,容潇总觉得这人看起来不大靠谱。
玉衡传音入密:“她记性不好,脾气也差,平时少惹她。”
“那就走吧。”天权没有追问,转身踏上石阶。门前空气微微扭曲,灵力波动,便是通过了身份核验,“玉衡你随我去找掌门,至于你么……摇光的居所在那个方位,你自己去吧。”
七星殿建筑大多是方方正正的类型,除了材料比较结实,单从样式上来看,与城镇里普通百姓的住处并无什么区别,完全不像是赫赫有名的仙门。
这便是七星殿所信奉的道,不露锋芒,随波逐流,大隐隐于尘世凡俗之间。
竹屋之内,摇光低垂着眼,沏了一壶茶。
这间屋子许久没有人住了,家具落了厚厚一层灰。他摆了摆手,尘埃尽数消散,
“我等你很久了,容潇。”
他施施然转身,示意容潇在他对面坐下,微微俯下丨身来,倒了一壶茶,小指在壶底轻轻勾了一下。
容潇紧紧观察着他的动作。
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自从十年前一别以后,摇光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她按照约定前往剑庐,得到的
却是摇光云游未归的消息,而后清河剑派满门被灭,她沿着神器的线索追查下来,桩桩件件,皆指向了十年前的这一面。
如今终于有了重逢的机会,她难免有些紧张。
容潇手指紧紧握着摇光递来的茶杯,坐姿笔直如松。茶水滚烫的温度通过杯子传入她的手心,她却毫无察觉,抬起漂亮的眉眼。
摇光长衫冠发,笑得温和儒雅,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
“摇光前辈,”她斟酌着开口,“距离我们上次见面已经过了十年,如今清河剑派覆灭,爹爹遇难,世殊时异,情随事迁——但我想问你一句,当年的承诺还作不作数?”
摇光抿了口茶:“自然是作数的。”
“好。”容潇点点头,解下无名剑放于桌案上,“你说过,会帮我重铸这把剑。”
摇光眉梢挑了挑,似乎是有些意外。
“我当时是怎么和你说的?”
“你说十年磨一剑,我还需要时间等待。”
“是么?”他喃喃着说,抽出无名剑,仔细观察锈迹斑斑的剑身,“我这些年虽在外游历,却也多次听闻过清河剑派容大小姐‘陨铁剑’的名号,他们说这把剑削铁如泥,定然是剑庐出品的绝世名剑……这样,此剑暂时交予我,我回头替你问问渊岳师兄吧。”
不对劲。
爹爹同摇光讲过这把剑的来历,是容潇出生那日某个濒死之人送来的,摇光知晓真相,不应该是这种反应。
电光石火之间,容潇脑海中飞快地回想了一遍这次见面的经历,从她进门开始,摇光沏茶,再到她拿出无名剑……
记忆中的摇光比她年长十岁左右,面对她时全然没有长辈的架子,总是跟着清河剑派其他弟子一起,一口一个大小姐。
但就在刚刚,摇光脱口而出的却是“容潇”。
容潇蓦然出手,按住了无名剑。
茶杯放得不稳,顿时摇晃起来,几滴水溅到了无名剑上。
剑身上映出她的面容,眉头微微皱起,一双眼睛凛冽如冰。
紧接着她眨了眨眼,眼中的冷意顿时消失殆尽,露出一点假惺惺的笑意:“抱歉,这把剑我带习惯了,一时间离不开它。”
摇光也不生气。
“若是这样,倒也不必强求。”
容潇收剑回鞘,将它重新挂在腰间,生硬地转过话题:“前辈十年前拜访清河剑派,除了承诺给我铸剑,还有另外一事,前辈可还记得?”
摇光道:“你说七星鼎?”
“正是。”
“我那时行经过清河剑派附近,见枯枝坠地,飞鸟投林,心念流转间便算了一卦,得出大凶之兆。我本以为是我的命数,没想到卦象却告诉我,七星鼎将会在某日失窃。七星鼎是我宗至宝,若是失窃,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