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侯府几代人都曾住在那里,他自然是会惦记着。”任雪霁不由得有些唏嘘,又问道,“那你沈家的旧宅,你又是如何打算?”
“横竖是被人买了去,我再买回来也就是了。”沈辂神色平静,缓缓道来,“不急,待我休沐时出宫一趟,去和那一家人谈一谈。我想,应当不会有人敢拒绝我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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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说着话进了昭阳宫,许云深早已备下酒菜等候多时。眼见两人进来,许云深连忙招呼道:“阿月,雪霁,快过来坐。”
沈辂和任雪霁两个从来不会和许云深客气,当下莞尔一笑便携手入席。宫女过来斟了酒,许云深当先举杯道:“今日阿月家中的案子平反,这是大喜事,我们共饮一杯。”
任雪霁一笑,跟着举杯。沈辂顿觉眼中一热,连忙遮掩着也举起酒盅,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饮了这一盏之后,许云深便不再劝酒,只自斟自饮。沈辂和任雪霁不好酒,便各自挑着喜欢的菜色用了些。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许云深想起从前,不觉叹道:“去年这时,咱们还在听雪轩呢。”
她这一句话,也教余下两人想起了当年。一年前……苏雁落和何盈芷还是她们身边的宫女,正准备着去考女官;而她们也才刚刚摊牌,商议着共谋大事。
只是这些话到底是不能说出口的。任雪霁饮了一口酒,微微笑着说起旁的事来:“那会儿阿月借听雪轩的小厨房做玫瑰饼,差不多就是去年这个时候罢。阿月做的玫瑰饼可真是甜,我到现在都记得那个味道。”
“可不是就是这个时候。”许云深笑道,“我也记着,阿月平常口味清淡,怎么做点心却放了那许多糖。她那方子倒是好,味道虽然甜却不显腻,反倒有些清润的口感。”
沈辂也忆起往事,莞尔一笑解释道:“君珩喜欢甜食。”
许云深和任雪霁下意识对视了一眼。
“难怪……我就说那不像是你的口味。”许云深不由得感叹一声,“原来是给宋督公准备的。”
她并不计较沈辂当时未同她们说出实情,任雪霁却不肯依,在一旁揶揄道:“云深你听听,人家一开始就没打算做给我们吃。咱们两个能尝到沈内相的手艺,那是借了人家宋督公的光呢!”
沈辂自知理亏连连告饶,却到底是被任雪霁拉过去喂了一盅酒才放过。许云深含笑看着两人玩闹一阵,伸手替沈辂拢了拢散乱的发丝。
沈辂抬手整理着鬓发,口中解释道:“那一次是为他准备生辰贺仪,这才多用了些心思。你们两个过生,我哪一次少了礼?”
许云深一笑,顺着话头问道:“如此说来,宋督公的生辰就在这几日了?”
“是明日。”沈辂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今年我都忙得忘记了,若不是你们两个这会儿提起来,我都没能想起这件事。可眼下再准备贺礼,到底已经来不及了。”
她说是因为忙碌才没能想起来,可是许云深和任雪霁又如何不知,沈辂分明是因为心里惦记着平反翻案的事情,再无暇顾及其他罢了。
许云深想了一想,开口安慰道:“你们两个之前都忙,宋督公想必是能理解的。你若是实在过意不去,从我库房里挑一样拿去送给宋督公,也算是全了礼数。”
沈辂摇了摇头:“不必了,过几日我给他补一样也就是了,他不会和我计较这些的。”
“你过生辰的时候他也不过是寻了个玉佩应付了事罢了,你又何必费着心思一定要亲自动手?”任雪霁道,“若要我说,你只回他一块玉佩就是,横竖宋督公也喜欢这些。”
沈辂失笑。
“他不是喜欢玉佩,他是在找我家送给他的那一枚玉璋,故意寻的这般托辞。”沈辂说着不自觉抿唇一笑,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仿佛落入了星芒。
许云深眼疾手快地摁下正欲开口的任雪霁,微微一笑道:“宋督公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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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夜色已深,许云深索性教两人留宿在昭阳宫。横竖昭阳宫中只有许云深一个主子,沈辂和任雪霁也不同她见外,由宫女带着去旁的宫室中休息。
第二日没有大小朝会,早上无需急着起身。待慢条斯理地洗漱更衣过后,三人又一道用了早膳,这才各自准备去做事。
“你要去宫正司还是司礼监?”任雪霁问。
“先去司礼监罢。”沈辂道,“近来宫里没什么要紧事,再者还有你看顾着,真有什么要紧事打发人去寻我也来得及。”
“话不必说太满。”任雪霁看着远处疾步奔来的宫女,“那是弦鸣罢,她再快两分怕是要触犯宫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