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件事。
“徐老先生?”周祁深了然低语,半靠在老板椅上,转动着换了个身位,深邃的目光落在窗外的蓝天, 敛着的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姜筱挑了挑眉:“你认识我外公?”
周祁深轻笑:“怎会不认识。”
徐老先生是国画名家, 尤以花鸟画、山水画功夫独到,真切动人,在艺术界产生了广泛的影响,带出了很多业内小有名气的画家。
姜筱被他这么一问,当即想到了自家外公虽然是个不着调的小老头, 但是流传在外的名声可不小,花高价来找他求画或者收徒的也不在少数。
话题跑偏, 姜筱抿了抿唇,重新回归到正题上来:“我打电话给你,是想要你陪我去苏州。”
周祁深一愣,“我陪你?”
“是啊,你不陪我去,谁陪我去……”姜筱听出他语气里一闪而过的惊讶,眉梢向中间跳跃,微微皱了起来,尾音垮了下来:“我都陪你见家长了,难不成你不想陪我?”
周祁深见她想岔了,连忙扶额解释:“我不是不想去,只是在想,以什么身份去。”
“什么什么身份?你是我老公,当然是以……”余下的话姜筱忍了忍没有说出口,但意思是那么个意思,周祁深应当会明白的。
停了两秒,姜筱仔细琢磨了会儿,忽地发现他似乎还有别的言外之意。
她压下内心翻涌的情绪,问道:“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周祁深揉了揉额角的穴位,他在想究竟是现在坦白,还是等姜筱自己想起来,可是看她这个样子,是丝毫记不得从前的事了。
默了两秒,周祁深微微叹了口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着窗户的位置走了两步,语调端的是漫不经心:“没什么,给我两天时间把工作安排好,到时候苏州见?”
听到这话,姜筱便知他是应下了,也就没再深究那句不合时宜的话,嘴角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行行行,知道你工作忙,那我们就苏州见。”
挂断电话后,周祁深好整以暇地看了眼玻璃窗上倒映出的有关自己的虚影轮廓,忽地无奈地摇了摇头,嗤笑说:“我就这么让你记不住吗?都提起苏州了,竟然还没想起我。”
他的喃喃低语声,散漫悠哉,像是在自嘲,又像是掺杂了几分委屈的抱怨。
*
江水如画,烟雨如绸,洒落在身上只觉清爽。
苏派建筑融在朦胧水色之间,自然简洁,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淡雅古朴之感。
一位身着水蓝色旗袍的女子撑着雨伞,熟门熟路地行走至存在了数千年的古巷之中,每走一段距离,她都会侧目往旁边看上一眼,看看雨伞有没有倾斜。
跟在她旁边的高大男子提着两个行李箱,轮子在青石板上划过,发出阵阵刺耳的声音,右边的肩膀已经被雨水淋湿些许。
姜筱见状,过意不去,好心想要接过其中的一个行李箱,“没多远了,还是我自己拿行李吧。”
“不用。”周祁深拒绝了,毛毛雨而已。
见他再三坚持,姜筱只当他是第一次上门,想要好好表现表现,便没有再开口,专心找路。
这附近的建筑都有些年头了,巷子宽窄不一,再加上今年政府商业开发和重新翻修,周围的环境已然是面目全非,到处都是警戒牌和施工队,就连一些路也都被封了。
听着烦人的噪音,姜筱皱了皱眉,心想待会儿见了外公,她得劝劝他尽早搬家,毕竟等旅游业做起来,怕是日常生活都得被影响。
走了没一会儿,姜筱看着熟悉的店面变得陌生,在一个岔路口犯了难,她虽然小时候和高中暑假在这住过一段时间,但基本都是宅家状态,之后每一次来都是外公亲自出来接的她,因此她没怎么记过这周围的路。
而这次因为要带周祁深来见外公,思来想去,姜筱决定先斩后奏,所以没打招呼就来了,谁知道碰上施工,本来只需要步行三分钟的路程,硬生生多绕了五分钟,导致她现在也有些迷茫了。
犹豫两秒,姜筱喃喃:“好像是右转……”
“左转。”周祁深斩钉截铁。
听着他坚定的语气,姜筱把墨镜往下压了压,仔细回忆了一会儿,记起来好像确实是左转,可是周祁深怎么会知道?他应当是第一次来这里才对。
思及此,她还没来得及将疑问问出口,身后一道掺杂着惊喜和试探的男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姜筱?”
姜筱应声回眸,视线对上一个较为熟悉的面孔,男人怀里揣着几个大大的纸箱,差点把他整个人给埋没了,只露出半张脸的轮廓,线条和五官均硬朗帅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