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这番出行,实在是磨不过朋友的撺掇,才肯出来潇洒,排遣郁闷。
一直到丑时,魏淳武玩得尽兴了,身形不稳地同朋友们分开,乘车回家。
就在回去的路上,一支袖箭射在马儿身上,那马受惊,嘶叫着在街上无头乱跑。车夫想要停车,然而无济于事。
车内,魏淳武喝得醉眼酩酊,全然不知身边到底发生何事,只觉自己在剧烈颠簸摇晃中,磕得鼻青脸肿,浑身散了架一样疼。而随身小厮自身都难保,因颠得过于厉害,根本无力护主。
一阵混乱中,魏淳武勉强抓住车缘,暴怒地朝外面责骂道:“怎么驾车的,找……”
骂音未落,车厢猛地撞到了路边的货架上,“砰”的一声巨响,马车轰然侧翻,魏淳武以及随身的小厮惨叫着被甩出车内。
这一下摔得不轻,待小厮和车夫捂着腰和胳膊艰难地爬起来,寻找到魏淳武的人时,却惊然地看到,魏淳武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身下是一片鲜血。
两人惊恐地上前查看,只见魏淳武口涌鲜血,双目大睁,一道血迹顺着他脖颈上的刀口不断溢出。而仔细看的话能发现,那脖子几乎已经断开,只连着脖颈的一点皮肉,死相极其惨烈。
顿时间,二人吓得魂飞魄散,惊声喊人“救命”。
另一边,周怀安淡然自若地回到房间,将外面的夜行衣服脱掉。
夜色中,月色昏暗,少年身影模糊,一双清眸里面,迸发着杀人后的兴奋和快感。
魏淳武死不瞑目,次日尸身被国舅府带了回去,此案交由大理寺处理。
大理寺连日进行审查,排查京中可疑人物。然而因为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以及两个下人皆没有看到凶手,一时间成了谜案。
*
且说林湘,这段时日隔三岔五往西院送东西,每次不是吃了闭门羹,就是送过去的东西被原封不动地退回来。
林湘屡次碰壁后发现这条路行不通,只得另寻机会。
她让人盯着周怀安的动向,直到一个休沐的午后,下人禀报人正在后花园的湖边垂钓,立时收拾打扮一番,赶了过去。
永定侯府的后花园中有个观景湖,湖不算很大,但里面养了许多锦鲤。这些锦鲤品种不同,有的是为了让人观赏,有的是作为鲜美食材供给灶房。
每到休沐,周怀安偶尔会坐在这里垂钓。而经过他身边的人都知道,他不过是在打发时光,表面看似钓鱼,实际上,每次钓上来的都会动作轻柔地将其放回池中去。
此时,少年端坐在湖畔,乌发挽着一支桃木逐月簪,半束半披在身后,一身白衣若雪,说不出的雅致尊贵。
林湘远远的看到这幅画面,不由停下脚步,痴痴地望着他。
她恍然想起了前世,前世她与周怀安曾在这湖边一起散步,聊彼此的过去,也聊彼此的未来。
那个时候,她总是肖想他,一心盼着能够与他长相厮守,永不分离。
只是没想到,后来好不容易使他接受了自己,定了婚约,一切,却毁在了自己手上。
若不是她受权利富贵蛊惑,弄丢了他,想来早已和他成亲,出双入对,形影不离吧。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悔得肠子都青了。
林湘收回心神,打起精神,朝少年盈盈走了过去。
走至半路时,她忽然心思一动,接着,在距离他不远处的地方,假装扭到了脚,跌坐在地。
莲儿惊呼出声,连忙扶住她关心询问:“您怎么样?有没有事?”
隔着浅青色衣裙,林湘握着自己纤细的脚踝,一副我见犹怜地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周怀安。
不料,对方竟然无动于衷的样子,看都没看她一眼。
林湘:?
莫非没有听见?
没办法,她只得由着丫鬟扶着,慢吞吞地从地上站起身来。
林湘拂了拂裙上的尘土,然后慢理云鬓,莲步走上前,含羞带怯地唤了周怀安一声:“表哥,好巧,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说话间,将属于少女的娇羞情态,表现得淋漓尽致。
周怀安淡淡“唔”了一声,仿佛没有丝毫关注,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林湘知道他生性冷淡,对此也没
放在心上。她假装不舒服,轻蹙蛾眉,弯身扶住自己的腿道:“方才不小心跌了一跤,正好此处干净,你不介意我坐旁边歇歇脚吧?”
周怀安勾了勾唇,露出一点讥诮的笑意:“自然不介意,”
说到这里慢悠悠收起鱼钩,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