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湘站在孟老夫人身后为她轻轻揉肩,忽然听到周宜说,周怀安要去卞江经商,不知何日能归之时,心里咯噔一跳,整个人好似被抽空了力气。
她内心忍不住开始焦灼。
周怀安要走了,怎么办?
万一,万一他不回来了,她该如何是好?
眼下哪里还顾得上谈婚论嫁,当务之急是先把人拴在身边再说。
林湘心中百转千回,忽然想到什么,整颗心悄然一落。
没错,她随他一起走。
他去哪里,她就跟去哪里。
林湘下了决心,当日从孟老夫人房里回来,立时吩咐莲儿去取纸笔来。
同日晌午,周绮元用过午饭后来到西院。
见门开着,站在门口往里面探头探脑地看了一眼,屋内扫地丫鬟看到了她,对她说,人在隔壁书房里。
周绮元看向隔壁房门,之后几步走过去,正欲敲门时,恰时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冷淡的声音:“烧了。”
烧了?
哥哥在烧什么?
没做多想,她抬手敲门,嗓音软糯:“哥哥,我能进去吗?”
很快,房门从里面被人轻声打开。
周绮元笑眯眯看着对方。
周怀安亲自给她开了门,含笑让她进来。
而他神色温和,语声带笑,和方才自己听到的声音完全相反,周绮元险些以为是自己刚刚听错了。
“你让欢喜烧什么?”周绮元好奇地问。
欢喜还没来得及将手上的东西丢进火炉,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主子。
周怀安顿了顿,也没想刻意隐瞒。
欢喜领会,立时拿给她看。
周绮元展开信纸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娟秀小字,墨迹未干:这几日天气澄澈,月色甚美,今夜可否到我房中小酌两杯?
下方留的地址是后院淑湘苑。
不是林湘还能是谁?
周绮元心下啧啧。
不得不说,这林湘胆子确实很大,正是待人说媒的年纪,竟敢堂而皇之地勾引男子入内。好听讲是真性情,敢想敢做,不好听地讲,就是不要脸。
周绮元心下揣测道,这个时候林湘不顾礼义廉耻地邀哥哥私会,只怕是得到了他要离开的消息,坐不住了吧?
思及此,她试探询问:“哥哥,她邀你赏月,你会去吗?”
她看着他,心里打鼓。
周怀安语气让人辨不出喜怒,淡淡地:“不去。”
周绮元悄然松了口气。但似乎也在意料之中。
这时欢喜随口道:“这林姑娘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怕赏月是幌子,对主子图谋不轨是真。去了可就走不了了。”
周绮元一愣:“图谋不轨?”
虽然周绮元明白欢喜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乍然听到这个词,莫名觉得有点好笑。还忍不住自行脑补出了一幅哥哥秀色可餐,被人眼馋扑食的画面。
欢喜愣了下:“小的可能用词不当,我是说,她意图勾引主子。您想啊,夜黑风高,孤男寡女独处一屋,这酒一上头,林姑娘稍微使点手段,主子还不……”
“欢喜,”周怀安肃声打断了他的多余解释,“她还小,休得胡言。”
嘴上轻斥着,眼睛却下意识观察周绮元的反应。
周绮元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好奇或是尴尬的情绪,而是无所谓地笑说道:“没关系,你不去就好。”
周怀安眉梢微挑:“你知道欢喜说的什么?”
周绮元一愣。
这时,周怀安不由想起了以前禁书的事,后知后觉地又问,“这些男女之事,你从哪里听来的?”
问这个问题时,表情略显严肃。
回过神,周绮元心虚地摸摸鼻尖:“无意中听外面的人说的,具体在哪里听到的记不住了,”
说到这里,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你是不是生气了?”
以为哥哥生气了,接着会教育她,结果并没有。
他起身走过来,气质矜贵地蹲下身,与她平视:“我何时生过你的气,”
说着轻轻勾了下她粉白的鼻尖,“懂便懂了,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反正……”
周绮元:“?反正什么?”
“没什么,”
反正早晚都要懂。
后面这句他没说。
“三日后便是除岁夜了,我们的约定,别忘了。”周怀安话锋一转道。
周绮元点头如蒜:“嗯,一直记着呢。”
*
除岁夜,上京城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夜里的周家府邸四处掌灯,一片亮堂。
周绮元用过晚饭,同父母告了辞,一路带着小桃躲着下人,摸出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