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引鹤步伐一僵,回过头去看她,眼里挑起笑意。
“你还真是不怕我。”
“是你应该怕我。”她目光澄明,声音轻飘飘的,“从这一次开始,你会不断栽在我手里。”
“如此看来,应该是我更期待一些了。”他脸上吊起戏谑的笑,沉下脸甩开她的手。
陆引鹤被虞念搅得兴致全无,待他出去,云归启唇道:“你不是红巫女,你是谁。”
虞念走到她身边来,垂下眼帘。
“我是红巫女的护法,晚菲。”
云归:“你是来——”
“自投罗网的。”虞念冷声打断她的话,身体弯下去,手抚上冰冷的地面,“想不到冥君竟将你安排在法阵的阵眼,看来是对你十分看重。”
看重吗。
默然片刻,云归骤然抬眼,定定地看着面前之人。
“阵眼?”
“此处是最后一道冥界与人界的交界口,阵眼所在之处,禁锢力最强,亦最难打破,以你我之力,尚无法摧毁它分毫。”虞念解释道。
没等云归再开口,虞念身子微微一斜,在她身边坐下,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准备好重见天日了吗。”
她心下一动,眼神瞬间明亮起来,语气中尽是笃定。
“是她来救我了。”
“是。”虞念淡淡一笑,慢条斯理道:“我们里应外合,定能带你出去。”
她一双眼瞳黑白分明,眸中忽地一暗。
“你们做的一切我其实都看见了。”
她看见了画念的死。
在画念死后,魔尊楚清歌为了复活她,将会带着沉樱直闯冥界。
沉樱她们的这些付出,真的值得吗。
她想要获得光明和自由,却从未想过要用他人的牺牲来交换。
“若你们是为了黑巫女而来,恐怕是要失望了。”云归眸中卷起暗涌,讽刺地一笑,“我还没有那种力量。”
“大人她一直都牵挂着你。”虞念看向她,“聚齐三巫不是她的责任,却是她的心愿,无论你是否成为了黑巫女,都不该在这里结束余生。”
“她一直在等我,我都知道。”云归半垂眼帘,声音再次有了气力,“我也一直在等她。”
她能感受到,沉樱正在一点点的朝她靠近。
所以她也不会放弃。
在头顶漆黑被撕成碎片、黎明照进来之前,她没有放弃的理由。
她不会低头,亦不会屈服。
忽然间,云归和虞念身处的地牢开始猛烈的晃动,碎石凌乱的砸落下来,似是要将她们一点点活埋。
楚清河摧毁冥界十殿的时候,临咎正弯着身,事不关己的逗猫玩。
泽寒走到他跟前,面色凝肃。
“冥君大人,魔尊闯进来了,已经接连摧毁一殿二殿了。”
听见泽寒不紧不慢的汇报,他那双潋滟黑眸轻轻一转,不为所动。
“我已知晓,你退下。”
“冥君大人为何不出面阻止他。”泽寒不解。
此时此刻,冥界十殿已被摧毁掉两座,再继续下去,恐怕冥界都将不复存在。
如此一来,六界必将大乱。
“阻止了他,又要如何惩戒。”临咎低眉听着耳畔的坍塌之音,面色如常,“他既犯下滔天之罪,如今也该付出代价了。”
千万年来,临咎身处冥界之中,对这种事情早已置身事外。
他等的只是有人犯下了罪行,他再去处理,而不会去阻止惨事发生。
他的世界只有惩戒,从未存在救赎。
唯这一点,不曾改变过。
临咎从未想过六界会拥有永久的太平,就算六界大乱,只要还保留各自界限,便可慢慢恢复。
于他来说,这世间还没有过他要守护的东西。
所以就算是尽数毁了,他也不会在意。
在那废墟之上,他可以重建一切。
拥有和失去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陆引鹤察觉到异样后立马往外走,恰巧遇见了抱着姜月霜回来的凌昼,还有从医馆赶回来的郎跃。
凌昼将姜月霜丢在地上,急着性子问:“谁会有如此强大的破坏力,竟能连毁三座冥界神殿。”
“是魔尊楚清河。”郎跃冷声作答,又补了一句,“他在找人。”
“冥界何处会有他要找的人。”
“来了冥界,自然是死人。”
他们才说了两句,已默契动身前往临咎所在的大殿。
姜月霜趁机解了身上的绳索,手里拿着虞念的珠花,掐了个寻人术,摸黑轻悄悄的往外走去。
转眼间,十座神殿皆已化作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