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的，是，是下官家里的事，是下官连累了大人。”
陈侍郎感觉自己快要被愧疚淹没了，他长这么大，对他最好的人就是萧尚书了，可是他却差点害死萧尚书。
陈侍郎稍稍平复了下情绪，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出来。
“下官是一次偶然之间，和吏部许尚书接触到的。”
陈侍郎家里没有别的家人，只有一个弟弟，在他的父亲和母亲没过世的时候，对这个幼子极尽宠爱，继而忽视了长子的想法。
后来他们在会老家祭祖的路上遇到了山匪，当时正巧萧鸿影带着人路过，出手救下了两个孩子。
萧鸿影当时也没有多想，不过是顺手为之而已，就像萧老将军顺手捡了他回家一样。
但陈侍郎当时已经懂一些事了，他知道这个人救了自己和弟弟。
但他弟弟被宠坏了，经常出去惹出一堆烂摊子然后让他去收拾。
好在陈侍郎争气，中了科举后又年纪轻轻爬到了礼部侍郎的位置。
但是他弟弟也越来越过分，直到被吏部尚书扣下。
他弟弟调戏吏部尚书的小妾，结果被吏部尚书发现后把人扣了下来，要挟陈侍郎为他做事。
这次就是吏部许尚书让他把礼部准备的考卷偷出来。
萧鸿影有些无奈地开口：“陈侍郎，你为何而活？”
“……下官……不知道。”陈侍郎有些茫然，从来没有人这样问过他。
萧鸿影觉得自己没有再和陈侍郎问话的必要了。
“你回去吧，我刚才的话，你好好想想，你是为了什么活着？为了什么才坐在这个位置上？”
陈侍郎浑浑噩噩地离开了尚书府。
萧鸿影整理了一下刚才的盒子，把里面的书信整理好。
“来人，把我的朝服拿来。”
萧鸿影换上朝服，带着盒子进了宫。
这次，萧鸿影谁都没带，自己只身一人进宫面圣。
北辰皇帝这个时候正在御书房练字，听说萧鸿影求见他也没多想，就直接让人把萧鸿影带了过来。
谁知萧鸿影一进御书房就双膝跪在地上，深深拜了下去。
“臣，拜见吾皇。”
皇帝感觉金日萧鸿影有些反常，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平身。”
但萧鸿影还跪在地上，不肯起身，不肯抬头。
“下官有罪，请皇上恕罪。”
这倒是把皇帝搞蒙了，“萧爱卿说自己有罪？何罪之有啊？”
“下官御下不严，竟险些害得几日后的科举考题泄露。”
皇帝一听，身子立刻就坐直了，“怎么回事？”
萧鸿影简单把吏部尚书用礼部陈侍郎弟弟要挟陈侍郎对他泄露考题这件事讲了一遍。
皇帝勃然大怒，但很快又把情绪压了下去。
“这件事不是萧爱卿的错，萧爱卿不必为此自责，本次科举的考题，朕会亲自拟定，其余的，萧爱卿照常准备就好。”
皇帝稍微思考了片刻后，给出了此事的解决办法，并没有迁怒萧鸿影。
萧鸿影也松了口气，至少他自己被摘出去了，秋后算账应该也算不到他头上了。
“是。臣，谢皇上恕罪。”
“好了，萧爱卿还有别的事吗？”
“下官无事了。”
“嗯，那就这样吧，萧爱卿也回去休息吧，不必多想。”皇帝摆摆手示意萧鸿影可以退下了。
“是。”
萧鸿影出宫的时候面上表情已经轻松了许多。
虽然他对陈侍郎还是感到惋惜。
他也有弟弟，知道兄弟之间感情好的话是真的可以为了对方付出一切，但他不觉得陈侍郎做这些事是因为他真的在乎自己弟弟。
陈侍郎做这些是因为他从小被父母教育要爱护弟弟，要保护弟弟，可陈侍郎和他弟弟之间真的有很深的感情吗？至少萧鸿影看不出来。
而且陈侍郎的弟弟骄横跋扈，经常给陈侍郎惹出一堆麻烦，也就是仗着陈侍郎性子软弱，不与他计较。
萧鸿影有些庆幸，幸好萧老将军和萧老夫人教子有方，他们兄弟二人才能如此和睦，相互扶持。
……
陈侍郎不知道萧尚书兄弟之间的事，他也想不明白，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吗？
他的父母从小教育他要爱护弟弟，他看得出来父母很爱很爱弟弟，所以他会尽全力保护他。
他好像确实没有思考过，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活着。
陈侍郎想不出，他没有卫应那样为了目标不顾一切的坚定的信念，也没有萧鸿影那样聪慧的头脑，他想不通。
陈侍郎靠坐在床头，浑浑噩噩，他以为自己是为了保护弟弟而活的，但他回想弟弟做的那些事，他又动摇了。
虽然萧尚书没比他大几岁，如果萧尚书在这里的话，应该能知道自己应该为了什么而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