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衍灵尊头七之日,苏木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寻到了那位散修的出生地,那是一个有着几百人的小村子,都是些老弱妇孺,民风淳朴,没有一个有修为的人。
因为村子里出了这样的高人,还把天衍灵尊给灭了,村民们张灯结彩庆祝这场决斗,庆祝这位散修“得道飞升”。
师尊死了,这些愚民居然兴高采烈地庆祝!
苏木站在村子的制高点,看着底下蝼蚁般的俗人,眼中杀意浓重,凝聚毕生全部修为化出一道神符大阵。
玄虚境界的神符师,符阵可翻江倒海,开山劈地。
更何况是区区一个小村子。
只是一念之间,全村被屠,就连襁褓中的婴儿都没有放过。
苏木还记得这个噩梦有多么真实,真实到他醒来后看着自己的双手,仍然看到一片血污。
一夜之间,苏木堕境了。就像外界传言的那样,别说重回玄虚境界了,他连元婴都差点丢了。
哪怕之后隐居一百年不问世事潜心修行,仍然没能修复受损的道心。
为什么……为什么还会想起这些。
苏木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深深的恐惧如同夜幕一样将他包围。
他知道自己避世隐居之后,遭到了世人的诟病,说他抗不了打击,说他自私自利,师尊死了没多久就逃离宗门,对曾经的同门师弟们不管不顾。
这些人说得没错,他避世一百年来确实没再见过任何人。
但这些人并不了解堕境的痛苦,他就像是坠入了一个无底深渊,越挣扎,陷得越深,绝望和黑暗是无边无际的,看不到一点光明。
他努力过,想过各种办法,灵力却日渐消退。
他只能终日在隐居之所冥想,却又仿佛什么都没想,灵识越来越空洞。
大限之日来临的时候,他是有预感的。
所以他提前把本命符从体内抽取出来,放入了一个檀木牌里,安排身边的一个道童保存好。待他死后,将本命符送回镜空门,落叶归根。
造化弄人的是,他想死,没死成,本命符还回来了。
只是堕境的痛苦仍然萦绕在他心头,他离玄虚境界还是那么遥远,远得就像是那颗北极星。
师尊又是哪颗星呢?
苏木睡意全无,数着星星,一颗一颗的,数得眼花了。
就是那颗带着一根小尾巴的星星吧,尾巴像师尊的胡子。
流星从夜空划过,闪了两下,陨灭了。
苏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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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苏木照常去学校上课。
经过了一晚上的失眠,他想通了。
既然自己想死没死成,而有着极强求生欲的陆辰光却要死了,陆氏夫妇想尽一切办法也没能救活儿子。
想来还是挺意难平的。
不如就随了他们的心愿吧。
陆家别墅里,陆父陆母并不知道苏木心境上的变化,两夫妻也是一夜无眠,黑眼圈眼袋抬头纹统统都出来了。
陆丰连公司也不去了,儿子没了,千亿家产有何用!真想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季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到处给人打电话,想要联系上天全社,看看能不能请到那位神秘的社长出山。
陆丰心情烦躁,见自己老婆病急乱投医,不由得语气加重:“是,我是要请玄门高手给儿子看病,但不是那种□□!我陆丰还是要脸的!”
季茹红着一双眼睛哭喊着:“你要脸还是要儿子!”
“我……”陆丰也不知说什么了,头痛得要命,二十年没抽过的烟,又夹在了指尖。
陆辰阳从楼上走下来,拿走父亲手上的烟掐灭。
父母的心已经乱了,他作为家里的顶梁柱,此时必须保持冷静,不然,这个家就倒了。
陆家一倒,牵连的是无数的投资人和商业伙伴,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小企业会跟着破产,多少人面临巨额债务和失业。
权利地位越大,责任就越大。
作为有社会责任感的人,陆辰阳不允许家族业务出一点点问题,首先,集团主席就不能崩溃。
他安慰了母亲一会儿,让保姆带着她上楼继续睡觉,然后给父亲捏了捏肩膀放松。
“爸,昨晚是不是有个会法术的小道士来了?”陆辰阳问。
陆丰:“又是那些保姆在背后嚼舌根吧?”
“你觉得那人就是光光一直在等的吗?”陆辰阳压低声音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陆丰看了看左右,脸上讳莫如深。
有一件事,父子俩没对季茹说过,怕她大惊小怪。
在陆辰光还健康的时候,曾经对他们俩说过,如果自己哪一天一病不起,不要送医院,要四处打广告求玄门高手上门医治。
当时陆丰和陆辰阳不以为然,还骂他尽想些不吉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