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夏忍不住笑。
“哪里用得上你赚,难不成我开的酒楼,是冲着赔钱去的不成?”
话音落下,一个转身,小哥儿就已经被他箍入怀中。
气息缠上了耳廓,勾得那处粉得发红。
“等你哪日不做督公了,相公养你。”
——
五日过去,留待开成食肆的小楼,被大致收拾出来个样子。
再也不见尺厚的积尘,四处垂落的蛛网。
泥瓦匠与木匠等接连到来,刷墙砌砖、换门换窗,门槛也拆了,全换成新的,求个好意头。
期间木匠发现一根木头有虫蛀的痕迹,又赶忙把那根木头换了,邱川奉命去城里药铺买来驱虫的药粉,四下一顿狂撒。
虫患解决之日,整个铺子放眼望去,赫然焕然一新。
早就采买好的一应物什,紧随其后,流水般地进场。
漆成深色的桌椅,简朴大气。
墙上的画轴,延续着过去齐南县秦记食肆的风格,没有高山流水,牡丹仕女,而是画着三餐四季。
大堂的几处隔断增了精巧的花窗,转角处摆着高脚案几,上面摆放着造型各异的盆景。
最精彩的是夜幕降临。
高挂的几盏缀着彩色穗子的琉璃灯依次点亮,刹那间使人明了,何为“灯火辉煌”。
看来看去,只有一个地方还空着。
邱川挠挠后脑勺,问秦夏道:“大掌柜,咱们的酒楼要叫什么名字?”
为了这个名字,秦夏已经烦恼数日了。
他本想还叫秦记酒楼,但京城之大,姓秦的太多,辨识度不足,就不能称之为一个好的店名。
想着换一个吧,肚子里的墨水着实不够多。
后来倒是和虞九阙一道编排了几个出不了错的名字,像是什么同泰楼、万华楼、味美斋、丰和居……
每一个拎出来,都像是离百年老字号还差九十九年的口碑老店。
但秦夏仍旧不太满意。
如此又过两日,他一拍脑门,突发奇想,在纸上写下和光楼三个欠了些美观的大字。
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看怎么合心。
虞九阙初回府,就看见秦夏举着一张纸,风似的来到面前。
“阿九,你觉得和光楼这个名字好听么?”
虞九阙怎么也没想到,秦夏要以这间主院的题匾为酒楼命名。
不过想来,寓意也是好的。
他在脑海里回溯了一下这间宅院过去的归属,同秦夏道:“若我没记错,这宅院最早还没有这么大时,归属于一名翰林大儒。那时这间院子,就已经叫和光院了,这三个字,应当还是那位学士大人的墨宝。”
匾额仍在,两人来到院子外,仰头看去。
经年的消磨,使得上面的字不如早时清晰光亮,倒是仍看得见其上的落款。
虞九阙继续道:“那位大儒姓余,说来还是齐南县县令梁大人的座师。”
“原来是那位老大人?”
秦夏忆起在齐南县与对方的一面之缘。
“怪不得前面那位丢了乌纱帽的‘大人’都官至二品了,还不舍得换下这块匾。”
想必一方面是意头好,一方面是……那位余老大人的墨宝很值钱?
虞九阙轻咳两声,肯定了秦夏的猜测。
“总之,和光楼确实不错。”
一间酒楼,只是供人餐饮之处。
它仅需做到慰藉了食客的五脏庙,让食客肚皮空空地来,身心皆足地走。
就算日后和光楼成了盛京第一楼、天下第一楼。
虞九阙相信,在秦夏的眼里,酒楼还是酒楼,永远只是个吃饭的地方。
正应了那八个字:和光同尘,与时舒卷。
他复抬起头看了看头顶匾额。
“要是那位余老大人还在京中就好了。”
自己定然有办法让他再为酒楼题字,好好造一造势。
而且那位先生得知秦夏如此心许“和光”二字,想必也会会心一笑。
秦夏摇摇头。
“我还是那句话,阿九你的字写得就很好。”
他认真地看向面前的夫郎,唇角带笑。
“不知督公大人能否赏脸,为敝店题字一行?”
秦夏这个请求,从晚食前“求”到晚食后,从书桌前“求”到了床榻上。
虞九阙不得不在枕褥间羞恼道:“不求你用什么名家墨宝,总归也要是个有名有姓的人才是,你想请人题字,我能给你寻来一串……”
一句话说到这里冷不丁地断掉,说话的人好像又续了口气,方继续道:“……一串人,随你挑,比如状元郎如何?”
甚至在朝的状元郎,他都能找来不止一个!
状元墨宝,何人不想要?
单这一个噱头,就能引来客人无数。
而他地位再超然,也只是个得脸的内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