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思及晚间少不得他来做饭,他会做的菜有限,秦夏又该吃些软糯好克化的……
如此想着,挑着路边的菜拣了几样。
手里拎了东西,没多久虞九阙就回了芙蓉胡同。
他空出一只手,叩了叩门。
哪知叩了几下,都没人来应,就连大福都没动静。
虞九阙心里一紧,用力一把将门推开。
继而愣在了原地。
原本熟悉的小院,大半日间竟换了个模样。
院子里的小树上披挂了红布,堂屋的檐下多了两盏喜庆的红灯笼。
刚刚安安静静的大福不知从哪个角落冲了出来,脖子上还多了一朵大红花。
“嘎嘎!嘎嘎!”
大鹅围着他展开翅膀,欢喜地叫唤着。
在声声鹅叫里,一直无人居住的侧屋一下子涌出好几个人。
“干娘,韦婶子,双姐儿?”
虞九阙只觉得自己的脑子转到冒烟,也没想明白自己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这么晕晕乎乎的,他被人“挟”进了侧屋。
屋内的情形愈发出乎他的意料。
只见扫干净的炕上平放着一件嫁衣,桌上有一面铜镜,并一只妆匣。
匣子是打开的,里面赫然是一套全新的头面,此外还有香粉、胭脂等物。
虞九阙被人按在了镜前。
事已至此,他反应再慢也意识到了什么。
果然很快替他梳妆的两位长辈和双姐儿便告诉了他答案。
“小夏说先前那回昏礼不能作数,现下你改了良籍,他要再摆一回酒,派一次喜钱,好教这消息让邻里街坊的都知晓,你从今以后就是秦家的正头夫郎,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良家子,再无人可以把你辱没了去。”
虞九阙只觉得秦夏胡闹。
“我们都做了几个月夫夫,哪里还需要这些虚礼?”
方蓉笑道:“谁说不是,我也说他来着,可那小子你也知道,他认定的事,八匹马也拉不回来。”
再者说,别人不知,方蓉是知道的,先前因虞九阙是“买来的”,那回喜酒的确不算周全。
秦夏那会儿还是个混不吝的臭小子,请来一帮酒肉朋友在桌前吹天侃地,惹得本来列席的方蓉都忍不下去,提前走了。
“说是再补一回礼,但到底已经是夫夫了,也搞不来那些个三书六聘,敲锣打鼓的,你就只当是打扮漂亮了,换上新衣裳,咱们自家人乐呵呵地吃一顿酒。”
说罢又看向葛秀红道:“这不,你韦婶子可是芙蓉胡同有名的‘全福人’,小夏特地请了她来给你梳头呢!”
事到如今,虞九阙也没多余问秦夏的病好没好了,能搞出这等排场,想也知道他那相公晨起是装的。
虞九阙心里一边恼,一边却拼了命也压不住唇角。
当新衣与钗环全都上了虞九阙的身,曹阿双还拿着细笔蘸着胭脂,给他在眉心细细描了枚花钿。
一笔收尾,在场的几人全都说不出话。
“咱们九哥儿,当真是个天仙!”
方蓉看着干儿夫郎,心中甚美。
还是那句话,她只觉得九哥儿这样貌,配谁家小子怕都算是对方高攀,唯独配她那干儿秦夏,那可真是天造地设。
时值黄昏。
打扮停当后,虞九阙才知秦夏还正儿八经找了算了个吉时。
侧屋的门一开,柳豆子和韦家兄弟簇拥着的秦夏,总算和虞九阙打了照面。
虞九阙头顶比先前要精致许多的一面盖头,稳稳地握住了秦夏的手。
……
开席时食肆里的几人,连带兴奕铭一家子居然都来了,还像模像样地送来了贺礼。
虞九阙这才知晓,原来所有人知道此事,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
秦夏张罗了足足两大桌菜,数坛好酒,全都启了泥封。
在一片杯箸交错,推杯换盏中,虞九阙就这样又嫁了秦夏一回。
晚间。
喜酒已散,送走宾客后,郑杏花和庄星连带邱家兄妹帮忙收拾了残羹碗筷,也一起离了小院,各回各家。
虞九阙也吃了几盏酒,这会儿正有些昏沉地坐在炕沿,但盖头又被他自己盖到了原处。
秦夏一进门,见到的便是双手搁在腿面上,正乖乖等着他的小夫郎。
他端着一个小木盘,上面有一只酒壶,一对酒盏。
放到炕桌后,他又多看了两眼盖着盖头的虞九阙,这才舍得伸手将那方红帕取下。
灯火下,小哥儿目光盈盈。
下一秒,他瞥到了酒盅与酒盏。
“你我还未饮过合卺酒。”
秦夏克制住现在就吻过夫郎的冲动,倒了两盏清澈的酒液出来,与虞九阙各自拿起。
两人手臂交缠,尽数饮净。
酒气愈浓。
昏暗的烛光下,有谁将唇瓣贴上了玉白颈子上的殷红孕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