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璃停下动作,垂着眼说:“梦中的婚礼。”
又问:“你要走了吗?”
前些日子,顾虑着脖颈的伤,江倚青不能多陪伴她,唯恐藏不住这端倪,对此,江倚青的眉眼里敛着一丝无奈,看着时间说:“这段时间忙,没能好好陪你。”
“没关系。”温璃微侧过身,看着她,擦去她唇角边界外的一抹极淡的口红,眼神落在她白皙的脖颈间,无意识的挑开话题。
“是艺术中心的展吗?”
“你知道?”
“嗯。”温璃点点头:“学校里也有宣传海报,姐姐的名字也在上面。”
这时,手机的铃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江倚青看了一眼,挂断。
屏幕微亮那一刻,是许铭的名字。
“怎么不接?”温璃似乎没看到,若无其事的去拿一旁江倚青的包。
”没事。”
江倚青猜到许铭大概是为了前些天的唐突道歉,但此举无可避免的会牵扯到案子的事,于是没有丝毫停顿的掩饰说。
“是同事的电话,应该催我快点过去呢,你不知道魏总把这画展看的多重,今天算是结尾了。”
说着,从温璃手上接过包。
她又说:“今天我可能回来的晚一些。”
温璃用很轻的目光看着她,似乎还在等她的后话。
“那你不要等我了,早点休息。”江倚青在她的脸颊留一个仓促的轻吻。
阳光太亮,似乎能看到轻薄细小的灰尘落在温璃的眼睫毛上,她眨眨眼,因而显得目光水润柔弱。
江倚青在这时转身下楼,只余下一道恍惚的影子,画廊的车停在楼下,温璃听见汽车发动机声远去,这才回身坐在矮沙发上。
她的视线向前方看。
书桌上逆光放着一个相框,是出国前拍的,她们站在被冬青树攀附的栅栏边,江倚青笑着看向镜头,而温璃嘴角噙着微笑看向江倚青。
从始至终,温璃始终有些患得患失的感觉,也许是生活中珍视的人太少。
她不能看到任何离去。
可此刻,竟突然有种珍视的东西即将随波远去的失落和钝痛。
一阵静谧之后,她终于按捺不住,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方叔叔,是我,温璃,我想问问您那件案子的进展。”
……
画廊为这个展筹划很久,下午,江倚青到了市南的艺术中心,盯着布展的进度和流程。
艺术中心建在几道纵横的巷子里,外表朴旧,内里却别有一番洞天。
许铭的电话是在接近傍晚打进来的。
他那边很安静,除了狗叫声没有丝毫杂音,接通,顿了一两秒才说:“上次是我喝醉了,要是有唐突冒犯的话,还请多原谅。”
“嗯,我明白。”
又是片刻的停顿,似乎能听到他吞咽口水的声音:“阿姨状态怎么样了?她还好吗?你还负担的过来吗?我可以帮你……”
“许铭。”江倚青半蹲在地上,看地上的画板,揉眉心,语气静的喊他的名字,以此来打断他的话,“谢谢你。”
三个字包含了无限意味,疏离、隔绝又礼貌。许铭也明白,心知冒犯,止住嘴等她的后话。
而江倚青继续说:“这些,她都在帮我。”
没有讲出的名字,许铭想起里那个金发神色总显得寡淡的女孩,落寞几许。
“我很喜欢你。”江倚青手指落在挂断键的前一秒,他忽然抢先一步,孤注一掷的说:“如果有可能,回头看看我吧。”
……
温璃跟蒋老师在学校的长廊里会面。
相必她已经跟房斯闽教授沟通过了,知晓了她不愿再出国的决意。
蒋老师穿着米色的套装裙,发丝规整,斜挎着提包,抿唇,整个人显得格外沉静。
温璃则更随意一些,一见她妈,也知道了她的来意。
出乎意料的,蒋老师并没那么生气,好似真的只是一场闲谈般,反而气定神闲道:“不出国,给我一个理由。”
温璃靠在长廊的木柱上,目光扫过尽头掠过的人影,她知道蒋老师的脾气秉性,情绪从不显山漏水,越是气愤越是隐忍。
也端正了态度,认真思索着答:“留在国内也会有很好的发展,我有意向的院校,这事我有分寸。”
听这话,蒋老师反倒轻笑起来:“这话我听了说许多次,无论是你放弃参加画展竞赛,还是不愿暑假出国适应,我知道你年龄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但你不能这么任性,随随便便地把我们的期待扔在地上。
温璃轻声反驳:“我走的每一步都有规划,请原谅我没按照你们规定的步子走,但这也是我的选择,我不是小孩子了。”
“我们规定?”
蒋老师有些失望的摇摇头,定住神,终于沉着脸冷酷的说:“这是你姥姥对你的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