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塔+番外(9)

伴着唱词,朱槿又看向戏台,见那女道又已经起了身,长袖翩翩地飞舞着,“你怕什么,昙明,你不是灵山中最不重这些清规戒律的吗?眼下昙佑又不在……”

她看得专注,似乎是津津有味,唱词已经往下,她却道:“咱们也算好运不是吗?你此前可听过这女道除了讲书,原来还会唱曲。何况是这般的曲……可不与你正投缘?”

“不如等这一折戏完了也结交一番?”

昙明听她坦然,却是一番苦笑,“可别,若是昙佑知晓,免不了我又被说教一番。”

朱槿也只是笑,却不答他的话,转头去看女道。

“小尼姑年方二八,

正青春,被师傅削了头发。

每日里,在佛殿上烧香换水,

见几个子弟游戏在山门下。

他把眼儿瞧着咱,

咱把眼儿觑着他。

他与咱,咱共他,

两下里多牵挂。

冤家,怎能够成就了姻缘,

死在阎王殿前由他。

把那碾来舂,锯来解,把磨来挨,

放在油锅里去炸,啊呀,由他!

则见那活人受罪,

哪曾见死鬼带枷?

啊呀,由他,

火烧眉毛且顾眼下。

……

“从今去把钟鼓楼佛殿远离却,

下山去寻一个少哥哥,

凭他打我,骂我,说我,笑我,

一心不愿成佛,不念弥陀般若波罗!”

那一天的折子戏,赵泽兰末了为她解释:“这是南方一带的戏目,女道唱的一折名为《思凡》,如殿下所见,讲的正是比丘尼色空与僧人本无的情爱故事。”

朱槿微微掀开眼帘,状似散漫而不经意地看向他,“可惜那女道并未讲完那个故事,世子可知色空与本无的结局如何?”

赵泽兰面有愧色,顿了顿才道:“殿下,这戏的典故已经轶失,民间流传最广的便只有《思凡》与它的下一折《下山》,结局如何已经失了本貌……我所知道的一种,是二人叛佛,去了地狱受刑。”

朱槿的神情似乎显得有些低落,低声道了一句:“……是吗?”

赵泽兰看见她脸上浮现出一抹倦怠,随后闭上了眼睛,似乎又要休息,便准备嘱咐车夫慢行,刚探出身去,忽而听闻朱槿的声音从背后飘出来,轻轻的语调,空灵飘渺:“你觉得他们应该去地狱受罚吗?”

赵泽兰莫名地感到一阵紧张的心悸,口中艰涩:“我不知道……或许,是不该的。毕竟遁入空门并非是所有人的愿望,色空与本无或许注定是与佛祖有缘无份的。”

车内安静了片刻,朱槿忽地轻轻笑出声,“你的想法倒不寻常。”

她最后留下一声轻叹,给赵泽兰留下了与桃林下灼灼的清淡截然不同的印象。

那日朱槿记住的是几句靡靡的唱词,而赵泽兰只记得了她最后的那一声叹息。

第五章 障难

定云侯一家下山时,朱槿让长青取了几坛桃花酿送过去,想了想觉得不妥,又让长松去找何太妃取了库房钥匙,将太皇太后之前给她留下的不少物件中取了一些新奇别致的给定云侯夫人及几位小姐也送了过去。

送礼只是私下,定云侯夫人只道是何太妃的心意,并未细察各人收到的是何物。

赵泽兰打开锦盒见到几坛酒时,却不由自主地浮起笑意。

弟弟赵兹华收到的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玉,正要凑过来看看赵泽兰的是什么,却被他及时合上了盒子。

赵兹华不满,“兄长,你是太皇太后亲自定下的婚约,如今不知从太妃娘娘那里得了什么礼竟都不给弟弟看吗?”

赵泽兰将锦盒收好,只道:“此事尚远,太妃娘娘怎会厚此薄彼。不是多么大不了的礼物,不会比你那价值连城的白玉贵重几分。”

赵兹华见他全然不管自己正要上车的模样,愈发不满,“我又不是在乎这个……”

只是马车正要出发,定云侯夫人催促起来,赵兹华只好作罢也上了马车。

昙佑过早课之后瞧着塔里的佛经不少受了些潮,准备乘着今日天气尚好取出来晒晒。

朱槿照例过来塔阁中寻他,也不急着去抄经,自发的帮着他晒书。

长松今日陪她过来,见公主亲自帮忙也见怪不怪,自己反而在帮忙中躲起懒来。

昙佑回过头见她熟练地帮过他的忙,不由得叫住她,“嘉宁。”

朱槿不理他,只道:“手酸,今日晚点再抄经。”

昙佑知道劝不住她,只好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好早些结束。

正午太阳大了,昙佑及时叫朱槿收了手,进了塔阁,长松替两人端来了酸梅汤。

昙佑未碰,朱槿也只叫长松自己喝了那碗酸梅汤。

长松不免微叹,这两人都是这般固执的脾气,竟也能放在一起十余年地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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