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塔+番外(17)

京华七月荷花开得尚好,赵泽兰出门时路过庭院里的池子,一片清荷在碧波下摇曳。

凉亭的人见到赵泽兰提裙跑过来,“兄长!看我的新裙子!”

赵含意说着在他面前转了个圈,丁香色芙蓉锦,绣着葫芦蝴蝶的纹样,仙鹤雀钗垂落流苏,女子蛾眉淡扫,清丽不失端庄。看服制,显然是为宫宴准备。

赵泽兰心下覆上一层隐忧,面上却含笑道:“很好看。”

赵含意便跟着道:“我也觉得!这是秦姐姐挑的样式。”

她口中的“秦姐姐”是定云侯夫人的侄女,是如今苏州知府嫡女,现下正在定云侯府小住。

秦妍平日都会跟在赵含意一起,今日去没见到,赵泽兰猜想她应当是在自己院子练舞。

苏州知府将秦妍送来京中自然有意让侯夫人为她相看一个好夫婿,宫宴献艺是个绝佳的机会,秦妍长于舞艺,若是得了青眼,自然有人打听。

秦妍原本是不愿意的,然而没过多久又反了口,此后便一直闭门练习。

他没多想,别过妹妹之后赶到公主府时崔质已经到了。

“劳崔少监等,”赵泽兰抱歉。

崔质见他来了向他行过礼,道了一句:“无碍。”

赵泽兰虽是监修公主府,然而崔质多次掌管宫殿修筑,是朱瑜特意派来辅佐的内臣。自然,二人都是同朱瑜交好的近臣,也有许多共同话题。

不过崔质并不爱说话,也知晓朱瑜打算,未曾与赵泽兰多聊。

“你与长公主殿下虽有婚约,却并非牢不可破。”崔质还是生出了提醒的心思。

赵泽兰听到他的话只淡淡笑开,“多谢崔少监提点。”

他是最先去过灵山的人,不是不清楚嘉宁身上的变数。

“崔少监可知此次肃王回京,一同带回的还有蒙古来使。”

崔质神色凝重,明白了他的意图,“但愿一切如你所愿。”

虽然京中传言肃王自幼待嘉宁亲密,但肃王终究不是嘉宁的一母同胞的兄长。

崔质服侍皇帝也有几年了,虽了解朱瑜的凉薄,却也从这凉薄之中看出一点真心。

只可惜,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东西,只有嘉宁察觉不出。

第九章 忌辰

逢太皇太后忌辰,宫中照例要在两日前素衣斋食。

朱槿这一日也是素服,却在形制上作了大功夫,长公主礼服位同亲王妃,头戴九翟冠,青质绣翟,云霞凤文。

妆容是苏玉亲自为她化的,庄重肃穆,却十分美丽。

出去见到昙佑,僧人没什么变化,身着海青,垂着檀木制的念珠。

朱槿的气早就消了,此时见到他低眉敛目,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恍如昨日灵山塔下相伴的日日夜夜。

他的眼眸还是那般古井无波,在那间深宫厢房里念颂着虔诚的佛经。

朱槿在这一刻看他看得入了神,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疏忽了昙佑,再见时已经察觉,她与昙佑的遥远。

就像如今她身着华贵冠服,而那位灵山塔的小僧人,只能在众人簇拥之外,手持念珠,俯瞰红尘。

皇室之血在佛前如此长久,却依旧未曾浸润佛的半丝香火。

而昙佑身上总是带着菩提的浅淡香气,云雾一般,似有若无的缭绕在她鼻尖。

朱槿十五岁那年,祖母去世。

她在灵山大病了一场,迟迟未好。那段日子,她总是躺在床上看向窗外,青山佛塔,浓绿夏荫,即使冬日的雪吹遍灵山,四周茫茫,银装素裹,那些青松也如常青翠欲滴,不过为白雪所掩。

只是灵山塔下的那片桃林,不过花开一季,灼目鲜艳,却不久就凋零败落,碾入尘泥。

她想起幼时,最初见到昙佑时的模样,连自己都意外,那时的情景一直在她脑海中清晰得如同昨日。

她说,她也不曾见过昙花,她要带昙佑一起看昙花。

昙佑坐在榻前,要给她讲故事,她病后一直不说话,昙佑就自己给她将故事,其实都是她幼时央着她讲过许多次的事,昙佑也不明白她为什么总是听不腻,但是她的神色一天天憔悴下来了,他只是想到这件事,是他力所能及的尝试。

好在,嘉宁如同小时候一样还是愿意去听这些故事。

他讲完故事,朱槿总会开心一点,看起来好过一些。

朱槿开始说话,但是病情却不好转。

刚开头那段时间,她总是问:“昙佑,昙花是什么样子的?”

到了八月下旬,她的脸色已经很苍白。但是那一天,本该是她及笄的日子。

昙佑白天一整天都没有去找她,晚上月亮照进朱槿的床前。

昙佑来到她的房间,随之带来的是一个装着发笄的托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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