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呢?
那个时候,他在哪儿?
此时此刻,江肆竟然发觉自己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大概是那些不堪的的记忆都被时间所混淆,人总是会特别的记住对自己极其有利的一切。
从而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失败的、失意的、甚至是被辜负的那个人。
往事不堪回首,江肆只觉得回忆满是斑驳的创伤,他似是眼前一片清明,微微垂眸看去,就迎上一双不屈却又含泪的眼眸。
桑枝在哭。
江肆身子一颤,手上的力气也小了几分,桑枝脸色稍缓,呼吸也轻松了几分。
“江肆。”
桑枝没动,情绪也不似先前般激动,语气淡然,像是说着一件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我在国外的时候,曾想了很多办法去联系你。”
江肆怔了下,眉心紧锁,似是不信,“你什么意思?”
桑枝扬起眉,嗤声道,“也是,你怎么可能记得。”
她那时候在战乱灾区,没水没电没信号是常态,能活命已经是极大的不容易。
有几次,她甚至是拖着一条瘸腿的试图爬上临时搭建的信号塔,只想着给江肆发个消息,问问他最近是否还好。
更惨的一次,她差点死在战区内临时搭建的医疗区,那颗弹药炸开的时候,她正给急需输血的病人做急救手术。
太突
然了,爆炸声响起的那一刻,她的眼前是一片火热红海,滔天的火焰热浪扑面而来,她甚至是来不及逃跑。
外面炮火不断,火海中满是爆炸和撕心裂肺的救命声,桑枝被坍塌的钢筋砸在地上昏了过去,等她醒来的时候,医疗队已经撤离转移到另外的安全区。
是她上了年纪的老师救了她。
老教授拖着病体在灾难中强行拖着她去了安全地方,拼尽全力的救了她一条性命。
可他却身受重伤,整个人的背部几乎被全面烧伤,血肉模糊的可怖。
桑枝很想救他,但这次突然爆发的偷袭让医疗组损失惨重,当地的运输设施被隔断在另一地区过不来,当下仅存的药品物资更是短缺。
望着满当当的患者,望着急需救命的老教授,大家一筹莫展之际,桑枝想到了江肆。
江家有权有势,江肆更是颇有本事。
她想着,如果江肆能发发善心的帮帮忙,从国内调取一批物资运送回来,即便他们不立刻撤离回国,也能救的那些濒死的人们得到一次活命的机会。
她曾想了很多办法,求着战地记者帮忙,麻烦回国的医疗队帮忙邮寄信件、传递消息。
没用。
任凭她想尽办法,江肆那边不闻不问,她所尝试着发出去的消息如石沉大海般没了音讯。
哪怕是正事,江肆也根本不理她。
老教授因体力不支,救援医疗设施残缺,没能挨过战争的折磨,死在了国外的土地
上。
去世了,死在了将要退休回国、安享晚年的最后一周。
桑枝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老师、自己的恩人承受着浑身溃烂、发炎的折磨,最后高烧不退,病死在床上。
她努力的争取一丝救命的希望,可惜等待她的是一捧无力的骨灰。
第68章 为
桑枝是最不愿提起过去的那个人。
如今回想起来,桑枝只觉得那段日子简直是黯淡无光,她迫切的希望江肆能够看到二人儿时相知相伴的份上,能够出手相助,帮他们一把,度过眼下的难关。
但一切未果,没人能听得见她彻夜的祷告。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饱受苦难的咽了气,这种仿若凌迟处死的滋味并不好受。
桑枝伤心欲绝,同行的医疗组的同事们看不下去,都抹着眼泪的劝她想开点。
所谓弱国无外交,战火无情,他们能够在战乱中苟延残喘的活着已是天赐的幸运。
他们来到这里,背离一切的走上支援救治的这条道路,早该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但桑枝抑郁了很久。
她那会儿身子弱得很,突发爆炸的时候她来不及躲避,大腿被飞溅的弹药片狠狠割伤,差点刺伤了动脉。
可她还是吊着条伤腿在病床上躺了好久。
想着老师那捧随风而逝的骨灰,桑枝心酸于他一把岁数未能荣归故里,却也明白这世上看似岁月静好,实则是有人正在负重前行。
也就是那一次,联合部门为了国人的安全,提前将桑枝一行人接回国内,送往相关部门疗伤、进行心理疏导。
但亲眼看着亲近的人因为自己而丧命并不是件好受的事情,更何况,这已经是桑枝自母亲去世后亲身经历的第二件祸事。
所谓师恩似海,这还是救她性命的恩人,桑枝深陷
困顿,她并不能明白江肆为什么这么绝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