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着自己心口,仙尊神色带上几分癫狂:“朝这里捅下去。”
“顾白梨,动手啊!”
顾白梨向来尊师重道,别说对逢霜出手,就是连一句逢霜的坏话都没说过,他这一瞬间仿佛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被他师尊逼的连连后退。
“寒明闪开!”
忽听到嬴绮的声音,顾白梨下意识往旁边一躲,只见嬴绮手腕一扬,一片绿莹莹的东西迎头洒向他师尊。
嬴绮泼的花汁又浓又多,可不是温枫良那日想报复仙尊偷偷抹的一痕,再加上花汁里有他师尊昭戚特意加的药粉。
花汁在白衣上晕开点点痕迹,仙尊声音戛然而止。
盈朝消散在空中,仙尊身形一晃,被及时上前的顾白梨接个正着。
“师尊!”
仙尊眉头紧蹙,身子微颤,似在忍耐痛苦,冷汗从额头鬓角溢出。
“嬴绮,你在做什么?!”
以前嬴绮只听他师尊说过,瓶里的花汁不能随便用,故而他为以防万一随身带了这么多年,这也是第一次用。
很快恢复冷静,嬴绮道:“金凤鸢萝花汁,能让仙尊安静下来的东西。”
顾白梨抱起他师尊进入船舱,语气冷淡:“金凤鸢萝的花汁?”
嬴绮没法过多解释,无奈道:“你不必冲我发火,我又怎会伤害仙尊。”
“我比你更想仙尊无恙,”他摊开掌心,露出丹药,“你不必过多担心。这颗丹药喂下去,仙尊睡上两三个时辰就好了。”
“我来。”
对嬴绮心存疑虑,顾白梨夺过丹药翻来覆去看了好半天。
他不是医修,就算从白日看到黑夜也看不出名堂,嬴绮也不催促,径直寻了个位置坐着,看顾白梨最后还是把丹药给逢霜喂下。
他似自言自语,又似对顾白梨道:“再等一两个月,我师尊就回来了。到时应该能治好仙尊。”
墟光的毒能让仙尊性情大变,穆谶的蛊虫能让仙尊变成炉鼎之身,无论哪一样都很棘手。
而且根据他的观察,那蛊虫好像和仙尊体内的毒素有所融合。
想到这里,嬴绮又长长叹了口气。
也不知仙尊如今的身体情况,能否经得住拔毒驱蛊的痛楚。
按照仙尊那性格,就算受不住也会咬牙硬撑吧。
嬴绮思绪万千,顾白梨忽然抬眸往窗口一看。
“怎么了?”嬴绮疑惑发问。
外头天空碧蓝,白云朵朵,时有飞鸟掠过长空,一派宁静祥和,顾白梨却感觉有人在盯着他们。
“没什么。”
眉宇轻轻一皱,顾白梨握着本命剑道:“我到舱外看看。”
嬴绮福至心灵,点头应好,从乾坤袋掏出法器握住,谨慎打量四周。
恍惚听闻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温枫良挣扎着睁开眼,视线中一切物体都是雾蒙蒙的,只有站在最中间那人的轮廓最清晰。
那人容貌藏在一团柔和白光里,他努力想看清楚,可除了一身染血破损的白衣,和干枯黯淡的长发,再看不清任何部位。
那人朝他走来,又不是走向他,他转过头,见到同样安静躺在榻上的仙尊。
他从未见过逢霜这般苍白脆弱的模样,仿若一碰就碎的瓷器,一时竟产生无法言说的惊惧。
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他咽喉,让他无法呼吸。
莫名的悲伤席卷而来,他弯着腰,大口大口喘气,眼泪不受控制滴落到地面。
逢霜……
他想走过去,却挪不动脚步。
那人凝视着仙尊,唇角弯起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纤长睫毛颤了颤,逢霜睁眼看到来人,眉梢眼底溢出笑意,他张开嘴,话音未至,咳嗽先闻。
他咳的很厉害,借着那点微弱光芒,温枫良见到了鲜血。
“可好些了?”仙尊断断续续地咳,语气温柔多情,那人不做声,他也不挫败,轻声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
那人还是没出声,仙尊挣扎着靠在床头半坐起身。
温枫良听到逢霜半声闷在嗓子里的痛哼,以他的角度看不见那人手上动作,心头涌上恐慌,可不管他怎么用力,都没办法挪动分毫。
“你想要这颗心?”逢霜声音极低,像一缕即将消散的青烟,温枫良要很认真才能听清逢霜下一句话,“想要,就拿去吧。”
血源源不断从仙尊身下流出,似要一直流到他脚边,将他淹没,他在触目惊心的红中,瞧见那人转过身来。
他先见着的是一颗琉璃般晶莹的心,视线往上,而后脑中嗡了一声。
那张脸……
分明就是他的脸。
“!”
温枫良从噩梦中惊醒,心脏跳的几乎要从胸腔蹦出来。
不欲回忆梦中之事,那画面偏偏在他眼前不停闪现,他摁着胸口,惊魂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