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躲在帐幔围成的小空间里,用最后一点理智,厉声斥道: “滚出去!”
温枫良如梦初醒,赶紧走出房间,背影竟有落荒而逃的味道。
逢霜再也压不住急促的喘,他望着门口,自嘲一笑。
听着屋里动静,昭戚长长叹了口气,对尚且茫然的温枫良道:“我有事要跟夫人说,麻烦夫人移步。”
温枫良担忧地看向身后,迟疑道:“我们就这样走了,仙尊他……不会有事?”
“不会,有结界,没人能进去。”
温枫良:“……”
没人能进去,他不是人?
“你与他有血契在,他的结界挡不住你。”
血契……又是什么东西?
可能是温枫良的震惊太过明显,昭戚仔细看了温枫良会儿,才确定温枫良是真的不知情。
仙尊丝毫不知隔壁的事情,他精疲力尽,合眼前想,这两人不愧是师徒,干的事情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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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你叫他来的?”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内,仙尊半靠在床头,抬眸看着守了他一夜的人。
“喝点水,嗓子都哑了。”
昭戚倒了水,见逢霜喝下去,才道:“不是叫,是拽来的,揪着领子拽来的。”
仙尊神色冷淡下去,一双眸子眨也不眨盯着他,他笑了笑,搬了把椅子坐在仙尊对面。
“心疼了?”
逢霜别开目光,昭戚继续道:“你既然对他有意,昨晚为何又要将他赶出来?”
“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昭戚提高音量,“我为你的事情奔波这么多年,与我无关?”
逢霜不自在地往里侧挪了挪,昭戚离的太近,那气息让他有些不舒服。
昭戚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冷笑一声道:“你以前没这种情况吧?你以为血契是说着玩儿的东西?”
“我告诉你,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如果你一直这样,终有一日你会变得既厌恶其他男人的气息又渴求他们碰你。”
若逢霜真沦落到那种地步,不会有半分愉悦,他能感受到的只有疼痛和永远不会满足的痒。
逢霜沉声道:“不会有那么一天。”
“是,到时候你会自尽。可你清楚你的情况吗?我趁你昏睡给你检查过,你最多还有三年时间。”
“这三年内,你能保证顾白梨修为能追上你?你能保证顾白梨一定能杀了墟光?你别忘了,顾白梨在修炼,墟光也不曾懈怠。逢霜,这世间没人比你的天资更高。”
昭戚深吸口气,尽量心平气和地跟逢霜讲道理:“我承认,我是在拿天下大义绑你。”
昭戚很早就明白,逢霜这个人很矛盾,一方面想放弃自己性命,一方面却又舍不得看苍生遭难。
不得不说,穆谶很了解逢霜,所以才给逢霜留了那样一道禁制。
昭戚原以为这些年过去,逢霜能看透些许,却没想到,这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固执。
也不知固执些什么。
他叹了口气,拉远他和逢霜的距离,倒了杯冷茶润润嗓,又道:“我知道你恨穆谶,你想杀他而后快。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好好活着,活成诸多修士羡慕尊敬的仙尊,对他也是一种报复。”
仙尊没说话,昭戚也不出声,时间在静默中流淌,阳光逐渐染上热意。
逢霜伸出手,似想触碰溜进屋的一线光芒,即将碰到之时,他又收回手,轻声道:“我活不下去。”
温枫良见过的那些过往仅是冰山一角,他有时回忆起来,都记不清自己是怎样咬牙活下来的。
当时想杀穆谶的念头成了他唯一的动力,等穆谶死于他手,他怅然若失,不知自己该干什么,该往何处去。
后来他察觉穆谶其实没死,他又找到了目标。
那时墟光出世,放眼整个修真界,竟无人能与墟光一战,于是他就去了,凭一己之力将墟光封印在长落渊。
他从修真界声名鹊起的新秀摇身一变,变成天道承认的仙尊。
青羽宫对他而言就像一座囚笼,他把他自己关在这里,从未踏出半步。
让他坚持活着的无非两件事,想要穆谶彻底死亡和苍生而已。
昭戚道:“你想想温枫良,你难道不想和他过一辈子?”
仙尊扭过头看着窗外,没点头也没摇头,过了许久,他才道:“血契如何能解?”
温枫良一晚上没睡好,各种画面片段在他梦中反反复复出现,无一例外都是关于逢霜。
直到天色微亮,他才迷迷糊糊睡去,醒来太阳已照着窗棂,他用了早饭,又坐着想了会儿,觉得该去问问昭戚,血契怎么解。
向下人打听过,昭戚在明昭殿。
他不知道昭戚住在哪间房,鬼使神差地往逢霜寝殿走去,恰巧听到昭戚和逢霜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