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思陈坐下后大快朵颐起来。
万里一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此刻的两个人融洽得像是之前那些事都没发生过。
良久,在餐具碰撞和吞咽声中,万里一斟酌着开口,“别难过了。”
是安慰,也是劝说。
文思陈手上动作一顿,随后丢开筷子,洒脱地点了根烟抽起来,“我可不难过,我亲爹都说我是个没良心的东西。”
他把额前的头发向后退出,一张本就阴柔的脸苍白得吓人。
“而且我妈死得好啊,要她还清醒着,知道自己的名声臭成了这样,比杀了她还难过。”
她绝对不允许自己活成这样,所以不如死了算了。
万里一摇摇头,说:“阿姨是个特别好的人。”
文思陈的瞳仁中有一瞬间亮了些,但也只是一瞬。安慰的话,谁不会说?人都死了,美言几句也不是什么难事。
然而万里一说的是真心话。
她记得刚来到外婆家的时候,文思陈的妈妈还没有彻底疯,偶尔清醒时,会冲着别人温柔地笑,她给过她很甜的糖,也摸着她的脑袋夸她长得很漂亮可爱。
只是神志不清时,会对她破口大骂。
外婆告诉又委屈又害怕的万里一,不要怨,那个阿姨只是经历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才变成这样的。
她原本有很好的性格和人缘,只是疯癫时总会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然而人们对她的好感和同情,还是渐渐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中。
再后来,她彻底没有清醒的时候了。
沉默了一会儿,万里一问:“你以后还住这里么?”
这话到文思陈耳朵里变了味儿,他阴恻恻地笑了声,抬眸质问,“怎么,想我滚远点儿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万里一的声音低下去,“算了,我也管不着,你要是觉得一个人住在这里没什么的话,那也没关系。”
两个人也没什么旧可叙。
万里一说完就要走。
文思陈苍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为什么要管我有没有吃饭啊。”
万里一说:“是外婆给你做的,也是她让我给你送来的。”
文思陈说:“可你也可以选择不送,不是么?”
万里一:“......”
“其实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可能对我完全不管不顾的是吧。”文思陈问。
万里一没有说话,径直离开了房间。
她没有回头,所以也没有看见文思陈期盼炽热的眼神。她不知道,她的举动,让他干涸无趣的人生,再一次看到了萌芽的希望。
学校开学日定在三月初,莺飞草长的季节。
开学前两天,楚菲菲偷偷摸摸去找了文思陈一次。因为害怕被认出,她带着大大的墨镜,整颗脑袋都用头巾包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祈求文思陈帮帮她。
宁穗有意向她施压,她在圈子里名声也不好,没有朋友会帮她,更不会有人为她得罪风头正茂的宁穗。
已经走投无路的楚菲菲是抱着微弱的希望来找文思陈的。
可谁知文思陈没以前那么变态了。他不再需要她再盯着万里一的一举一动,只叫她滚。
楚菲菲被文思陈撵了出来,不甘地抹去眼泪,心中怨愤地想,她可以对做过的事付出代价,但绝不会让万里一白白摆她一道。
......
返校的时候,外婆给万里一仔仔细细装了好几包吃的,万里一看得想笑,就说:“外婆,我就在N市上学,坐个地铁就能回家的事,没必要吧?”
“学校的饭菜比不上家里的,等你吃上几天就知道有没有必要了。”外婆利索地答。
万里一不再说什么,只能带着外婆满满的爱去了学校。
宁穗照常每天都很忙,把行李带到寝室后,和万里一说了句帮忙铺下床就走了。
应樱和贺桥还没到学校。
楚菲菲也退学了。
看着空荡荡的寝室,万里一居然心生感慨,莫名的寂寞。
等她收拾好东西,打算找盛临吃饭,路过女生寝室楼下的小道时,迎面两个女生行色匆匆地走开,嫌恶地嘀咕着。
“怎么还有这种人啊?光天化日的,对女生耍流氓。”
“对啊,这种掀女生裙子的坏男人就该被浸猪笼,真可惜让他跑了。”
“看起来也一把年纪了,居然还动这种心思,有些男人真是只有被挂在墙上了才会老实。”
“......”
两个女生言语间掩盖不住的气愤和厌恶,其中一个因为讨伐过于投入,连路都没看,还结结实实撞了万里一一下,最后抱歉地说了句不好意思。
万里一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下一秒,盛临的信息就来了。
【盛临】:你在哪儿啊?别走五栋旁边那条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