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小时候也是这样,打得鼻青脸肿就是不肯说对手是谁。”周贝拉了然点头,状似无意地叹气道,“既然知道不妥当,又何必动手。”
“会动手,就说明有动手的必要。马克不肯说是他的事,就我个人而言,只是觉得对手不值一提。”说时,他甩了甩手,似是甩掉看不见的灰尘。
“仅仅是对手不值得?”周贝拉望着他,像要从他脸上找到什么答案。
傅亚瑟没有回答,只问她为什么突然约自己见面。
“没有原因就不能约会?”
“抱歉,我认为上次我已经表达得足够明确。”
一周前,在克莉丝的安排下,他们又一次四人晚餐。到了餐厅,傅亚瑟才收到妹妹的道歉电话,说她临时有更想去的地方,拉上伯尼当车夫走了。
克莉丝的小算盘,他岂有不明白的。
那家意大利餐厅被评为伦敦最浪漫的餐厅,在月桂、桃金娘和玫瑰的簇拥下,傅亚瑟向周贝拉诚恳道歉,由于他考虑不周,导致周围的人有所误会,没能及时澄清都是他的错。
当时,周贝拉的笑容也像现在这样僵硬:“所以,你现在想清楚了?”
“我们一直是朋友,希望今后亦然。”
“只能是朋友?”
“抱歉,贝拉。”
他签单准备离开时,周贝拉突然难得失态,拦住他一定要个解释。
她不明白:两边的砝码几乎等重,为什么天秤会突然倾覆?
其实傅亚瑟自己也不明白。他的理智和家人们看法一致,门当户对,年貌相当是婚姻美满的基础。
作为结婚对象,周贝拉无可挑剔。
就像一家熟悉的餐厅,一切都恰到好处,食物健康而安全。不会冲击味蕾,不会刺激肾上腺,不会折磨肠胃,不会对血管和心脏造成威胁……
也不会让他愉快。
从小到大,傅亚瑟受到的教育是“做你应该做的,必须做的,而不是你想做的事”,玩物只会丧志。
从医后,他更是见惯人类因屈从欲望而丧失理智的恶果,并深感不齿。
三十年来,这还是他头一回让“愉快”这种毫无意义的玩意儿,凌驾于理智之上。
父母取笑他的青春期叛逆来得太迟,又提醒他主任医生竞聘在即,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应让他分神。
三十岁就当上主任医生,在傅家人和绝大部分华人眼中,可远比“马克那小子的政治胡闹”光宗耀祖。
傅亚瑟深以为然,前段时间收心敛性,去老亨利病房总错开用餐时间。奈何一朝破功,至今抽痛的嘴角就是冲动的代价。
不需要周贝拉拐弯抹角提醒,他对自己的反常已有警觉,偏又甘之如饴。这种复杂的心情多少削弱了耐心,他放下水杯,打算签单告辞。
“开个玩笑。”周贝拉正色道,“今天约你是为了克莉丝和伯尼。”
这两个名字成功地劝住了傅亚瑟。
他知道自己妹妹对伯尼那点儿心思,也知道伯尼完全没有这种心思。
“最近伯尼被一个中国女人迷住了。克莉丝很烦恼,又不敢对你提。”
据说,那个中国女人原本是慈善对象,却用美貌和病弱俘获了伯尼的心。
从中学时代就经常动心的伯尼,同女孩子今天拉小手明天再见还是朋友的伯尼,这次似乎深陷爱河。
“伯尼的确感情充沛又容易冲动,但他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家庭要求。”
“克莉丝说,当时伯尼带着那个女人在挑戒指。”周贝拉露出担忧的神色,“你知道,伯尼天真又心软就像个孩子。”
被自己的工作对象诓骗利用这种事,在伯尼身上已经发生不止一次。太容易感情用事,太容易被同情心牵着鼻子走,这就是他认为伯尼不适合慈善工作的原因。
至于“那个女人”……
傅亚瑟眉宇微沉。
他见过吕珠珠一次,并没有留下什么好印象,只记得对方浮夸的演技,以及秦椒被感动的傻样。
一个会盗用朋友社保账号的女人,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我会提醒伯尼。”
第58章 还剩不到二十天时间
秦椒拿不准最近的运气是好是坏。
BAG公司道歉了,还补偿了一张支票,不多不少四百镑,刚好能交一个月房租。
小吃摊也能继续出摊了,生意比前段时间有所起色。
现在的舆论焦点已转至傅马克身上。她在新闻里见过他鼻青脸肿的模样,心中更觉愧疚。
更愧疚的是,她现在既没有钱,也没有能力对他进行补偿和回礼。
万幸的是,傅马克的饭碗并没有被砸掉,现在还积极投身于“华人参政”活动。
据他说,这还是托了秦椒的福气,正因为他有勇气公开承认错误,伦敦一位华裔候选人才抛出橄榄枝,请他担任参选助手。